麦浪翻滚的时节,我回到故乡,母亲择来一捧新麦,麦粒饱满,麦芒如针,母亲用宽厚的手掌把麦穗用力在两掌中揉搓,未了吹去碎皮儿,麦粒便安静的呈现于母亲的掌中,粒粒莹润如宝石。
口中咀嚼着新麦,那淡淡的馨香直勾起我童年记忆中的一副图画,再过数日,便到收获新麦的时节了,那幅多彩的童年麦场场景,却难以在现实中重演了!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科技的发展日新月异,有些东西不再合时宜,也只能摒弃,所幸记忆是永不褪色的。
麦场位于村西北角,在一座高台之上,台下便是藕塘,多日没下雨了,麦场院里的土既干又结实,且长满了杂草。第一步除去杂草后,母亲便挑来几桶水,在场院内均匀的撒上麦麸、泼上水,父亲拉上碌碡开始碾场,来回碾上数圈,场院才算平好。在等待麦子到场的时日,若逢下雨,同样的工序则需要多次重复。
场地晾晒好了,割好的麦子也已经运来,大队里脱粒机只有一台,只能轮到谁家谁家打场(脱粒),于是这台机器不论白昼不停歇的转动。我那时还是孩童,轮不到我家时,就在场院里疯玩,晚上就宿在麦场上,父母驱赶也不回家,因为这里吸引人的不仅有许多玩伴,更有有趣的大怪爷爷,大怪爷爷真是老顽童。七十多岁的人了还能轻松翻筋斗,他也怪喜欢小孩子的。小伙伴们喜欢听他讲的鬼故事,平平无奇的事,经过他的叙述,变得引人入胜,大怪爷爷讲的可以称作:故事新编,经他编撰过的故事,加上特殊的叙述口吻,便让我们这群小伙伴流连忘返。
往往月上中天,大怪爷爷便止言了,那个时候正到故事的精彩之处,颇有“且听下回分解”的意味,无论我们如何央求,爷爷也不再吭声。于是伙伴们四散开来,回到自家场院上,看场的地方,摆着一辆地排车,上面撑有蚊帐,于是伴着漫天的星斗,沁人的麦香,打场的嘈杂,便进入梦乡......
味道是有记忆的,抑或是故乡启开了我记忆的闸门,大怪爷爷早已故去,麦场也因扩建道路而七零八落,但那些记忆如同珍贝,每每怀想,便让我温情满怀,双目中储满了感动的热泪。掬一捧新麦,心儿已醉倒在怀想中的麦场上。
常赢
2020.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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