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一直被一个病人感动。
这是一个尿毒症晚期的病人，正在接受血液透析治疗。他个子不高，瘦瘦的。像所有接受血液透析治疗的病人一样，脸很黑。
我关注他，是从他的鞋子开始的。好像我每次碰到他，他的皮鞋都擦的锃亮， 衣服穿的很简单，但是非常的干净，简洁明了，一看，就是个讲究人。
我不善于收拾，所以我对这种会收拾的人都会多看几眼。尤其是男的，感觉他们这样的外表下，不知道是有一颗怎样柔软的心。
于是我们聊了起来。
没有想到，在尿毒症这个疾病面前，这个人并没有讲太多。相反，聊起了他的生活，他的话多了起来。
"不管是生病前，还是生病后，我一直都是这样啊！"在得知我的疑惑后，他这样回答我。
"只是生了病而已，我还是我呀！"
在生病前，他的衣服都是自己买，每天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是他一贯的生活习惯。哪怕在最不堪的时候，他也让自己的外表保持整洁。
"你会不会有洁癖？"我问到。
"保持干净是洁癖吗？如果是，那我就有。"他思索了一会儿，又说:"我觉得良好的容貌，是对别人的尊重。你是你，别人是别人。让别人看着我舒服，我自己也有小小的成就感。没有必要整天把自己搞得苦歪歪的。别人不欠你的。再说，这么大的社会压力下，一两句同情的话，不仅对我毫无意义，说不定说这句话的人，他也有他的烦恼呢！也许，就是这一两句同情的话，也是他耗费精力才说出来的。你说，叫我怎么选择？"
我被他的话愣住了。的确，能怎么选呢！《次地花开》中，说了缘起性灭。当明白这四个字的意思的时候，几乎不用选择。
今天中午，我又从这个病人边上过，看到两三个跟他一起，等待透析的病人，站在那聊天。我忍不住又朝他们的鞋子看过去。这一看不打紧，看到三个人的皮鞋都擦的锃光瓦亮。
这是一个活的通透的病人。向他致敬！
2022年9月8日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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