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叫胡同,南方叫巷子,老家的姥姥们叫它“过道儿”。
那是个歪葫芦过道儿。自北头起较宽,可七八个人并行。十几米后有个弯儿,弯儿处又突然宽出一大截,有三家大门开向那里,倒像个小场院。拐过来就只能容三四个人了,
长长的往南沿深至四五十米。四家是正门,一色黑漆木扇白石堆儿。两家是侧门,原木栅栏。有少半青砖侧房兼做了围墙,较高,透不出院内景色。多半是一人高的土墙头。有两棵椿树技叶婆娑伸将出来,有三棵枣树果实累累爬在墙上。
怀念一条“过道儿”椿树孩子们不理会。枣树不幸,每年都被祸害一番。当年,还是六七岁小闺女的我和上下不差三两岁的一群小伙伴尽情品尝过属于自己年龄的乐趣~偷青枣。姥姥们远远地骂,却不曾逮住过谁。她们知道这院子里枣从不打药等长到熟多半会被虫吃掉,倒不如随它去。
姥姥有三个,花白发髻,斜襟大褂,尖头小鞋。常常聚在弯弯场院处唠嗑。
有点像童话?说了三个姥姥的名号就更像了。她们互相取笑中起的,喊得还挺响亮。分别是:山药、茄子、北瓜。
这样还不算,山药的三个儿从小到大的名字分别是:锅头、灶火、笊篱。茄子的两个是:肝花、肝花群。北瓜只有一个女儿,名字比起来着实不稀奇了,叫花儿。再有一家姥姥早逝,但想来一定是个最爽快的人,俩儿,一个叫看不上,一个叫看上。
当时还以为全天下都是如此,现在越想越觉得,这样的所在岂非童活里才该有。
邻居的脾气性格以及每天做的事跟他们的名字关系密切,朴实简单到极致。
怀念一条“过道儿”朋友微信里转了香港中文大学独立时代一等奖作品《你还在我身旁》。念到最后一句,瞬间感动。收藏:
瀑布的水逆流而上,
蒲公英种子从远处飘回,
聚成伞的模样,
太阳从西边升起,落向东方。
子弹退回枪膛,
运动员回到起跑线上,
我交回录取通知书,忘了十年寒窗。
厨房里飘来饭菜的香,
你把我的卷子签好名字,
关掉电视,帮我把书包背上。
你还在我身旁。
怀念一条“过道儿”那孩子的父亲或母亲应该是去世了,他在怀念。不过,说真的,我也许更贪心,每每夜深人静,放纵自己的怀念的时候,不仅要父亲、母亲、姥姥、姥爷,甚至还要隔壁的小哥哥以及邻居的孤老头儿。
对了,第五家是个老头儿,孤身一辈子,住在两间最破的土坯房子里,几乎不跟任何人说话。
还有,花儿是母亲的闺名。有时候就想,母亲的童年、少年、青年、加上半个中年,在这条过道儿里的那些岁月,还是非常幸福的。其它,先不想。
我怀念的是那一整条“过道儿”。
怀念一条“过道儿”(图片来自网络。感谢!不像的地方很多,但古老的石墩儿,磨凹进去的青砖,伤痕累累的木质门槛门框和门扇,百分之百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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