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爱情,一些古诗便不由自主地跳出来,如“红豆生南国 ,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在天愿作比翼鸟 ,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 ,此恨绵绵无绝期。”“锦瑟无端五十弦, 一弦一柱思华年。……此情可待成追忆? 只是当时已惘然。”等等。当然还有许许多多,从古至今,无论达官显贵还是贩夫走卒,无论地痞流氓还是文人骚客,无论开花结果还是无花结果的,大概最憧憬,最神往,最梦萦的就是爱情了;无论是玫瑰色,蔷薇色,罂粟色还是乌金色,柴灶色,或者淤泥色,管他什么色,先收了再说;无论结局是美好是丑陋,是明亮是灰暗,是魔鬼是天使,是天堂是地狱,管他火坑不火坑,先跳了再说。可见爱情的力量和魅力了,“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人们追求爱的勇气和决绝可与“飞蛾扑火”划等号。的确如此,“朝闻道,夕死可矣!”得到了真爱,即便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爱情无关乎年龄、身份、地位。有一位开国中将,因追求小姨子而坚决要与糟糠之妻离婚,闹得沸沸扬扬,影响极坏,后受到严厉处分被发配到一偏远农场当场长,结果众叛亲离,妻子、小姨子弃他而去,只有家中一保姆不离不弃,愿意陪他去农场。一陪就是十多年,患难见真情,两人结为秦晋之好。后来中将到南京军区任副司令员,到南京下火车时,中将让保姆老婆空手走前面,而自己两手提着沉甸甸的被子、桶子、脸盆之类的家当走在后面,当来接他的人员向他敬礼时,他却说,不要向我敬礼,如非要敬,就向我穿粗布衣服,其貌不扬的老婆敬个礼,没有她就没有我!“没有她就没有我!”一句普普通通的话饱含多少深情!其情其景,大概也如秦观在《鹊桥仙.纤云弄巧》里所说“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吧?
要说表达爱情的炽热程度,文人骚客似乎略胜一筹。比方说,大文豪苏轼在原配夫人离世十年后,情不能禁,挥毫泼墨,写就千古一词《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不应识,尘满面,鬓如霜。”好像是比赛要赛出输赢一样,同朝的大诗人陆游也因为爱情有感而发《钗头凤.红酥手》“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大概觉得一首词宣泄感情还不够,又作一首“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非复旧池台。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的诗。不过,比赛要排出冠亚季军,对爱情的真挚和坚贞不渝,余以为元稹的“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诗肯定是冠军了。据说元稹这首诗写完后,同时代的文人拍案叫绝,称其写的爱情诗是首屈一指,前无古人 ,后无来者。诗是这么写,文人一般口是心非,既酸又涩,言不由衷,或者言行不一。也难怪,文人情感既丰富又多变,花花肠子七拐八拐,叫人捉摸不透。元稹就是典型,诗写完一转身就去轻佻啦!
普通老百姓就实诚得多,虽然不会说“何当共剪西窗烛 ,却话巴山夜雨时”或“两情若是久长时, 又岂在朝朝暮暮”之类,但却是实打实的举案齐眉,两情相悦。作家梁晓声就写了一对卖坛子酸菜和土特产的夫妇。两人在固定的菜市场,有固定的摊位,傍晚收工后,老公骑着三轮车,车上载着坛坛罐罐以及卖菜的工具,老婆也坐在上面。丈夫哼着小调,一脸得意;老婆笑靥如花,一脸开心。按说就是在生活最底层摸爬滚打的人,或许房子还是租的,吃着几块钱一餐的粗茶淡饭,每天为几角钱,几块钱在口水说干,讨价还价,甚至赔本赚吆喝,有什么快乐可言呢?在一些人看来会愁死!但他们就是满足,就是快乐,就是希望满满,你有什么办法呢?可见生活幸不幸福,婚姻如不如意,夫妻恩不恩爱,其实无关乎金钱,房子,车子,只关乎三观是否相同,心态是否平和,同床是否同梦。宁肯坐在宝马车里哭,不肯坐在自行车上笑,多半是面子和自尊心作祟。楼下有一菜市场,一对二十多岁的青年卖肉夫妻特别引人注目。男的不高,结实硕壮,满身鼓鼓的饥肉,常常光着膀子开着三轮车拉送猪肉;女的不矮,清秀可爱,皮肤白嫩,见人笑意盈盈。两个人轻声细语,割肉称秤,手脚麻利。以前看《水浒传》里的鲁提辖拳打镇关西,那郑屠长得五大三粗,满脸横肉,以为天下卖肉的都如此,现在看完全颠覆了脑海里固有的概念,绣花的也可以卖肉啊!两个人配合默契,比举案齐眉还齐眉,哪里是卖肉哟,明显是秀恩爱嘛!
菜市场入口有一对卖炒粉的夫妻,每天清早就推着推车上的炉子,锅子,桶子,油盐酱醋,锅碗瓢盆来了,生意特别红火,常常忙得不亦乐乎。丈夫主勺主锅铲,忙着炒;老婆忙着递油盐酱醋,递鸡蛋,递火腿肠,放青菜,忙着收钱找钱。那老婆大概脸上被火烧过或者油烫伤过,一只眼睛周边的肉大概受伤严重,只见“红肉”不见皮,叫人不敢多看,或者看了倒胃。但说来奇怪,人们并未被那张奇丑无比的脸所吓倒,反而人人忙着拿五元或六元的票子伸向炒米粉的两口子,只想他们快点收下,快点把口味颇佳的米粉弄到手。两口子态度和蔼,不急不忙,绝不敷衍马虎,不把每一份米粉炒出好味道来绝不收兵。夫妻既配合又敬业,那股子认真劲好像在发射火箭,叫人看着就放心。他们无暇秀恩爱,但油香和烟火充盈着的生活,这不就是爱情吗?
乡间有几句古话。一曰门当户对,铜锣配铛铛,癞子配和尚。也对也不对。双方条件相当,不存在谁嫌弃谁;不过,结婚后男方在外打拼,几年后功成名就,也许“和尚”变成金龟婿,变成炙手可热的香饽饽。女方在家相夫教子,柴米油盐,烟熏火燎,也许一朵鲜花变成水桶腰的黄脸婆,两人条件又相差甚远了。二曰养女攀高门。所以都想嫁“高富帅”,嫁富二代,嫁官二代,嫁豪门。你看有两位跳水女皇就成功地嫁入了豪门。不过,“无限风光在险峰”,嫁豪门之类的好人家,也要承担普通人家没有的风险,也要看自己的本事和承受能力。所以古人说“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你上面不是说爱情无关乎身份、地位与金钱么?这会儿又怎么鼓噪起物质来了?但其实也不矛盾。世界上的万事万物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都是矛盾着的,既有千奇百怪也有千变万化,爱情也不例外。当初看确是钓着金龟婿,但几年后又变成了牛粪,如某影视明星嫁山西首富,不是首富破产,闪婚闪离了?当初看其貌不扬,甚至又矮又丑,也只是一个英语老师而已,后来不是一飞冲天,成了商界奇才与大佬了?可见爱情既是物质的又是精神的,既是短期的又是长远的,既是幸福的又是痛苦的,像是在世间交替上演的悲喜剧。
爱情说复杂也复杂,恐怕比发射探究太阳奥妙的宇宙飞船还复杂;说简单也简单,一杯热茶而已。不是说喝口水也甜吗?不过,七话八话来话爱情,余以为她是天边的彩虹,赤橙黄绿青蓝紫,叫人又惊又喜,怦然心动。但看得见摸不着,过一会儿就消失了,而且还是别人家的彩虹,自己家的肯定是懒婆娘的裹脚布——又长又臭了!不过,最形象的说法莫过于茅厮里的粪,又恶心又离不得,乡间不是说靠着这堆屎,呷着这堆屎,屙着这堆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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