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乘槎来,锦衣惊画炫。相逢秋风中,忽发一笑粲。”---宋-陈深
特别喜欢宋代陈深的这首关于石榴的诗作。
关于秋天的记忆很多,最让我迷恋的是秋天的颜色。五彩斑斓,多姿多彩。有黄色的稻谷,白色棉地,红色的高粱,还有各种深绿,草绿和黄绿色的瓜果。
在这些颜色中,我最喜欢的是那一抹红色。高粱的红是血色的暗红,让人有些深沉,我不喜欢。我最喜欢的是石榴红。石榴的红色是带着一股浓浓生机的火红。在浓郁的绿色里,显得那么耀眼,那么有生机。
每年中秋节,妈妈会带着我们回姥姥家住几天。姥姥家的房子不大,是一间茅草土的老房子。
房子里有一半的地方都是土炕。在土炕与灶台的横梁上,挂着姥姥的好几个黑的发亮的竹篮子。这个竹篮子里总是有各种好吃。
屋子外面有两颗快要越过房檐的石榴树。一颗再东墙边上,和一排枣树挨在一起。还有一颗是在靠窗的边上,有时会把枝头的果子伸进窗棂里。坐在姥姥家的炕上,伸手就能摘下来。
姥姥家的院子很大,沿着围墙种了七八颗大枣树。有时候,回看到调皮的表弟带着几个小伙伴在树上玩耍。偶尔他们也会破坏几个石榴果子。这时姥爷会拿起他的大扫帚去追赶他们。
他们走了,院子里安安静静的,偶尔听到树上秋蝉的几声鸣叫,或者麻雀燕子扑棱棱飞起飞落的声音。
我特别喜欢这时的安静时刻。坐在墨绿色的石榴树下,看着一颗颗缀满枝头的红色果子,心里说不出的喜欢。
姥爷会拿起一个带着钩子的竹竿,找到树上最红的最大的那颗果子,用力一拧,“咔嚓”一声,一颗红的泛光的石榴就落在我的手里。
刚摘下来的石榴皮又脆又硬。姥爷会用刀子给我划出一个十字花。我只有轻轻一掰,就会露出水晶一般的石榴籽。
我把石榴籽下心的扒出来,放在小碗里,瓷白的碗里,盛满里水晶红色的石榴,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我喜欢,抓起一把,大口吃嘴里,瞬间爆汁的感觉。清甜的石榴汁液,让整个人都欢乐起来,清爽,甘甜,带着一点点的酸涩。
不等吃到一半,姥姥就会把白瓷碗端走,不让我吃了。因为每次吃多了石榴我吃不下饭了。小时总感觉石榴比馒头结实,吃完非常抗饿。
姥姥收走了白瓷碗的石榴,接着把四方的小木桌搬出来,放在石榴树下,摆出热腾腾的饭菜,有黄澄澄的炖南瓜,绿油油的炒豆角,白胖胖的大馒头,还有我最喜欢吃的鸡蛋粉皮汤。
饭后,等表弟们回家了,姥姥就会把我偷偷拉到屋里,从高高的房梁上,取下那黑黝黝的篮子,从里面拿出几颗糖果,有时会有几块糕点,塞到我的手里,一定要我在屋子里吃完才行。
晚上,姥爷会在院子里铺上刚刚编好的草席,大人们坐在席上吃着石榴,聊着天。我们几个孩子就会在院子疯跑。跑的累了,姥姥会从屋里拿出一个柔软的枕头,放在席子上。我们并排的躺在凉爽的席子上,听姥爷讲着一些古老的故事,看着满天的繁星,听着远处的虫鸣,在大人们切切叨叨的话语中,进入梦乡。
每当石榴成熟的季节,我总会想起那些纯粹又美好的日子。如同一副色彩瑰丽,绚烂多彩的油画,深刻的印在我的心里。
如今石榴树已经在机器的轰鸣声里,消失了。姥姥的草房子也早就被钢筋水泥所代替。
留下的只要我心里的那一幅幅栩栩如生的画作,还有石榴的酸甜清爽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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