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海边夜色
古风输光了钱，垂头丧气回到家已是下午三点，躺在床上望着穿了洞的蚊帐发呆，头脑一片空白。
电话响了，妹妹叫他听电话，是同学陈俊华打来的。来电告诉古风，湛江到武汉的火车票拿到了，学生票半价80元，明天中午11点发车，要提前到站准备，约好一起同车去学校的有五个人，人多结伴好点……。
古风没精没神“嗯嗯”地应着，也不知要说什么，也不想告诉同学刚刚发生的事情，简单寒喧几句便挂了机。
“怎么办？”古风突然自问一句，又啪啪打了自己两耳光，自言自语地说着“该死！该死！”。
他想到了伙伴古水生，“对，水生或许可以帮我一下。”古风心里想着。
古水生是村里暴发户的得意儿子，暴发户不做村长之后这几年经商海鲜生意赚了不少钱，据村里的人议论，存款没有百万都肯定有大大几十万。暴发户非常疼爱他这个小儿子，古水生考上名牌大学之后更是要钱给钱，要买什么就买什么，古水生自然是风光无限，让同龄伙伴羡慕不已。
吃过晚饭，古风便像平时一样去到古水生家里玩，古水生的私人房间有套了不起的音响，家里也有VCD和大彩电，伙伴们都喜欢来这里聚集，主要是还有很多零食。
见到古风来了，古水生便说:“你来了正好，正想找你，刚才阿英和四姐过来，说你明天要走了，我过两天也去上学了，她们几个女生这几天也会出去珠三角打工了，不如今晚搞个活动欢聚一下，你说呢？”
“哦，好啊。”古风应了一声。
古水生接着又说:“四姐建议出镇上饮冰唱KTV,你觉得怎样？”
“都可以。”古风又应了一句。
“那好，等她们洗完澡过来八点就出发——七个人要四辆自行车，我这有两辆，摩托车就不开了，你回去骑一辆来，我等下叫莫强骑一辆来——总不能让女孩子晚上在家里拿车出来吧。”
“好啊，我这就回去骑来。”古风说着就要回家拿车。
“坐下，先不急，等阿强来。”古水生拉回古风进房里。
古风并没有忘记他今天过来的正事，只是想开口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两人冷冷地坐着喝了一会茶，听着林志炫的专辑，啃了些过年剩下的瓜子。古风终于坐不定了，站起来跟古水生说:“出来外面我跟你说句话。”
“什么事那么神秘的？”古水生有点愕然。
“不是好事，怕人听到。”古风苦笑着说。
两人出到门外一棵木菠萝树下，古风将今天输光了伙食费的事告知了古水生，问他能不能借一个月伙食费400元先撑一下。古水生听了什么也没说，只是说了一句“这东西玩不得啊”。又爽快地答应了他，从口袋里掏出钱包，给了古风450元，比他预想的还多了50元。古水生又说今晚饮冰唱KTV由他请，古风没反对等于认同了，说回去拿车便转身走了，古水生又回到他的房间。
莫强骑来了自行车，古风也骑来了自行车，古英和四姐跟着来了，结伴而来的还有莫志娟和莫小兰。
“你们男的骑车，各搭载一个美女，我自己一个人骑一辆。”四姐发话吩咐任务。
“谁坐我后面？”古水生大声喊着。
“我跟水生哥。”自然是莫小兰抢去了，她总爱粘在水生身边，这是小伙伴们心照不宣的事实。
莫强载上了古英，而莫志娟羞答答地坐上了古风的后尾架上，他们向镇上的方向开始出发了。
古水生妈妈走出来说了声“不要玩太深夜了。”幸好上了大学，如果是上高中的时候，绝对是不允许如此放肆的。
村子离镇上大约有六七公里，骑自行车大约要半小时。
可是很不幸，他们骑出两三公里后，古风的自行车坏了，脱链。大家停了下来。
古风暗暗在骂:“MD!今天真倒霉！华光大帝和康老爷出游我烧香叩头的，昨天也吃了社饭，什么鬼！真撞邪！”
四个姑娘站一边看着男生在折腾修理自行车，女孩子能帮上什么忙呢！可是，三个男生也没办法搞好它。搞了十几分钟，车子一时也搞不好。
四姐开玩笑地说古风这辆破车坏了心情，古风也只是苦笑一下而已。
“要不，我们不去镇上了吧，我们去海边走走。”一直少话的莫志娟望了眼古风后说出她的想法。
“也好啊！我们又去海边搞烧烤，好久没这么玩了。”莫小兰双手赞同。
她此时想起三年前的夏天伙伴们去海边搞烧烤的开心情景。那夜皎洁的月光洒落在被夏日凉风吹皱的海面上，亮光闪闪，一道一道，吃着烧烤喝着汽水任海风吹乱头发，感觉非常舒坦惬意。
“那行，我回家拿些肉菜和酱料，再买些饮料”古水生马上回应了，“阿强，你不是有台录音机吗？带上。我们又搞一个篝火晚会。”
莫强也说好，古风说家里有很多土豆，他还带上一些烧烤工具。
就这样饮冰唱KTV活动快速转变成海边烧烤活动。海边离村子不远，三四公里左右，走路过去就可以了。
北部湾的海滩，除了北海的沙滩称为银滩之外，其他地方的几乎都是黑泥滩。黑泥滩的好处是海鲜丰富又鲜美，各种各样的鱼虾蟹，还可以挖海螺和泥虫，盐墩村祖祖辈辈就是一直以耕海为生的，改革开放后青年后生才渐渐放弃日晒雨淋的耕海生活出去珠三角打工谋生。
他们七个人有说有笑来到了拦海大堤上，找了一处绝佳的地方，搬来几块大石头，又分工合作去捡柴、挖坑整理烧烤窑炉、整理菜品、挑选磁带播放音乐……简单而快乐的晚会就这么开始了。
十五月亮十六圆，正月十七的月亮还是很圆，虽然感觉没有三年前夏夜那晚那么明亮，但也不缺少诗意。只是今夜的风比夏风吹得寒冷，幸好他们都穿着外套，篝火燃起也是暖烘烘的，谁也没说冷。
他们听着劲爆的音乐，吃着烧烤，喝着饮料，聊着人生梦想，时不时跟着音乐大声唱着歌。原本因输了那么多钱心情不好的古风似乎也豁然开朗了，有说有笑，幽默风趣的本质又显露出来了。郑智化的《水手》和《星星点灯》就是他的最爱，他大声地跟着音乐唱，像是在发泄什么。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擦干泪 不要怕 至少我们还有梦……”
莫志娟偶尔目不转睛地看着古风，看到他跟刚才变了样，她也开朗了起来。
在这七个人当中，四姐名字叫古来娣，年纪最大，比古风大三岁，她上面有三个姐姐，她排第四，脚下有个弟弟和一个妺妺。其他人都不相上下，同龄或者大小一岁这样。四姐初中没上完就外出珠海服装厂打工了，见多识广。她似乎看出各人的心思，尤其是莫小兰和莫志娟的眼神让她猜到点什么。
莫小兰最小吧，初中毕业就到酒楼做服务员咨客。莫志娟与古风同年，也是一样在酒楼做咨客，人长得俊俏适合拿来做门面，大概酒楼老板想的都是这样。
“水生，你什么时候大学毕业啊？还有几年？”四姐问。
“才大一，四年才毕业。”古水生答道。
“读那么多书出来人都老了哦，小兰等不及了的，怕要跟香港佬走了。”四姐说完嘻嘻地笑。
莫小兰听着这话后翘了一下可爱的小嘴巴说道:“别乱说！”说完又抽打一下四姐的大腿。四姐“啊”了一声。
“我们都是好兄弟姐妹，好伙伴，其他的都扯远了。”古水生跟着说。
“人家水生哥大学生，大学里有好多优秀的女生，那些北方妹子个个很漂亮的，皮肤又白，身材又好——是不是啊？水生哥。”莫小兰说着，耳朵精灵的一听便知带有点九月橙子的酸味。
“小兰，听说你在酒楼很受人喜欢的，香港佬点名要你服务哦。”一向少话的古英说。
“不是不是，志娟姐才是大美女，酒楼红牌咨客，老板最赏识的。”听古英这么一说，莫小兰连忙否认，将话题转移到莫志娟身上。
“是啊，志娟这么漂亮，如果我是男人都想追她。”四姐又说。
“别拿我开玩笑。”莫志娟有点害羞了。
“风哥追啊。”水生笑着说。
“我等她发贴请我喝喜酒。”古风先是一愣，然后假惺惺地说。古风跟水生是说过一些有关莫志娟的话题，但感觉只局限在同龄伙伴喜欢的份上，谈不上爱恋，那是一种清淡中有点柠檬味的友情。但莫志娟对他的感觉似乎更深更浓一些，也许二十岁的女孩思想更成熟些吧。
“青梅竹马啊！”
“哈哈哈……”
“老实交代，风哥在武汉学校有没有拍拖了？是不是很多北妺追你？”古英像审犯人一样问道。
“没有啊！真没有！学校没你想像的那么风流快活。”古风抢着答道。
其实没有一点爱情故事，那是假的，只是自己的伤痛不愿让别人知道而已。此时古风想起那个她，像风一样吹过，没有留下一丝痕迹，也没有掀起一点浪花，或许吹过的风根本就没有吹过。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畅所欲言。时而哈哈大笑，时而一起唱歌。
月亮换了位置，刚才还是满满的海水现在退潮露出了黑泥滩，海滩上有几盏微弱的灯火，不时传来一阵敲打木桶声。
“如果我是一条鱼就好了，生于大海，死于大海。”望着大海远方，古风突然这么想。
深夜十二点了，明天古风还要起早赶火车，于是他们便撤了场。莫小兰还余兴未尽，说约好明年回来再聚。大家都说好，只要青春不散席就能一直聚。
海边夜色依然亮白。
(未完待续……)
《山茶花与小鱼儿》长篇小说
原创:东阳西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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