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仅仅使用对方叙述中的词语,我们可能无法将倾听到的当事人的更真实的感受反馈出去。当事人有意或无意识地“口是心非”的情况是很常见的。因此,比完整内容反馈更深层次的是倾听并反馈出语言和文字之外的情绪、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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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应前文的当事人小罗,比完整内容反馈更高层次的共情还有下面的反馈方式。
反馈6:
高考失利让你感到很失落、难过,对于未来要不要复读也没做好决定,现在心里很烦乱,期待从父母那里得到支持和谅解。是吗?
疏导员的“说”,已经超出了当事人字面的内容,甚至有些违背当事人的本意,当事人明确说“我没有很难过”,疏导员却说“你很难过”;当事人表态坚决要复读,疏导员却说他在犹豫;他口中对父母只有气愤,而疏导员说他对父母有期待和愧疚……但偏偏听到耳中又无法反驳,因为这几处矛盾,恰恰不是疏导员听错、说错了,而是当事人内心和言语中反复出现的自相矛盾之处。能深入理解当事人潜在的情感感受的共情,所表达的感受已深于当事人所明确表达的内容,即把当事人深藏于言语背后的感受(烦乱)也表达了出来。通过这个回应,当事人可以体会到自己未察觉、未表达的感受,从而直面自己的真实情绪。
在人际关系中,我们都渴望着不必言说、心照不宣的默契时刻,而这正是深入共情中当事人常见的感受。
但离开当事人的表述做反馈,也是有一定风险的。我们猜测的当事人的情绪,未必符合事实。为了避免过于主观臆断,语气上要留有余地,等待当事人反驳、澄清或确认。
对应前文的当事人小罗,可能还有下面的反馈方式。
反馈7:
看到同学们开心讨论就受不了,是因为心里嫉妒他们,他们反衬着你的失败。对父母的愤怒也只是表象,后面隐藏着你对他们的愧疚和你对自己的失望。所以问题都不在他们身上,最不能接纳你失败的,恰恰就是你自己。你从内心深处就不接纳自己,才那么迫切需要用“好成绩”和“上名校”来证明自己。你这样的心态如果不改,就算复读也没有意义。
从心理分析的角度看,这个反馈似乎更准确而深刻地揭示了当事人的内心状态。日常生活中,过度执着于成败得失的人,往往内心深处是对自我的不接纳。但设身处地想,小罗听了这个反馈以后,会不会感觉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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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我们常会有一个误解:心理疏导中,共情做得越深入越好,当我们每次的反馈都更贴合当事人的感受时,对他就是最有帮助的。其实,疏导员面对当事人时,往往不需要达到最高层次的共情,很多时候留有余地比一针见血更恰当。
原因一:当事人面对疏导员时,内心也许会保留一道安全防线。因此,在疏导过程中,要让当事人“走在前头”,疏导员温和地跟随当事人主动表达的想法和感受即可。
如果在当事人尚未表达时就提前截破,过早地进行高层次的共情,可能会让当事人感到被看穿、被侵犯,从而产生回避心理,难以再在疏导员面前放松地表达用当事人听不懂的方式讲出来的道理,都是废话;用当事人不愿意听的方式讲出来的道理,也往往事倍功半。
原因二:高层次的共情要求疏导员非常敏锐地捕捉当事人的情绪,非常精准地使用反馈用词——这对疏导员的心理疏导技术水平有很高的要求。哪怕是经验十足的导员,也可能会面临情绪理解错误或回应不准的情况。如果频繁地进行高层次共情又有失误的话,就会引起当事人的反感或质疑疏导员的理解能力。
由此可见,最高层次的共情,未必就是最合适、最恰当的共情。
我们也许已经准确地捕捉到了当事人未表达或未察觉的情绪,但此时,我们一定要保持谨慎,不抱着一种“验证一下我是否看准了”或者“当对方发现我这么理解他,一定很欣慰的念头,就贸然进行高层次的共情回应。
当然,当我们认为当事人与自己的关系足够好,我们的共情回应会给他带来新的体会和收获时,可以适当地做出高次的共情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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