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读到一名家作品《暗杀刘青山和张子善》,颇为感慨。之所以对这个故事关注,因为前些年我去刘青山和张子善主政一方的天津采风过,并且走进了刘青山和张子善居住过的杨柳青镇张家大院,彼时张家大院已经开辟为廉政展览厅。刘青山和张子善是开国第一大贪污案,被处以枪决。他们在主政天津卫的两年时间,国民党派遣的一个农民特务曾六次刺杀他们。这个最不像特务的农民特务,干出了一系列令人啼笑皆非的刺杀事件,最后以失败告终,打破了我对谍战片里所有阴郁冷面特务的想象。
也许,生活就是这样,与我们的想象相去甚远。看起来应该凛冽的,实际却是诙谐的;看起来是遥不可及的,实际却是平易亲融的。
十位名驰文坛的大作家来瑞安采风,我有幸跟随采风。面对这些名作家,我有种天生的怯懦和自卑,在他们面前,我不知道该怎样表达,总觉得他们是巨人的思想,吾辈凡夫俗子难以企及。然而接触之后发现很多好玩的事情,原来名家除了写作外,也很生活,很平易近人。
裘山山、乔叶、我第一次和陈世旭老师聊天是在东源木活字展厅参观时,因为他的《八大山人》和我执笔的一本书同被列入中国历史文化名人传记丛书,话题就由各自的稿费聊开,延伸到彼此的创作历程。陈世旭为了写活八大山人,他钻进了八大山人的书画题词里,在书画题词中揣摩八大山人的品性,塑造了最接近真实的八大山人。我们站着聊了半个多小时,大多时候是他在说,我在听。期间一位文友示意我不要耽误陈世旭老师的参观,陈老师挥挥手打断了他的提议:“你们去看吧,我看过了。”说完又滔滔不绝地说起八大山人的奇闻轶事,好像依然沉浸在创作中。
第二天组委会安排去芳庄六连碓参观。午餐时,我和陈世旭恰好坐在同一桌。陈老师看着邵丽、裘山山、乔叶的手说,你们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人,在家里很少干家务吧?邵丽、裘山山、乔叶笑笑,算是默认他的判断。我坐在他对面,刚想把手藏起来,他一眼瞄到了,说,你这双也是,在家里肯定很少干家务。说完他就伸出自己的手,那真是一双劳动大众的手,粗糙,干燥,骨结突出。陈世旭在家喜欢干家务,最喜欢在厨房忙碌,一边做家务一边构思,灵感来了,拿起事先准备的小纸片刷刷刷就写,遇上烧菜,就先关了火;遇上洗碗,文字可能还沾了泡沫……他说夫人不擅厨艺,自己一个人喂大了儿子,如今孙子又是他一手喂大。他回忆下厨烹饪时,不以繁琐,反而为乐。我想象不出这双沾染人间烟火的手,何以写出诸如《边唱边晃》《一半是黑色一半是白色》等长篇巨著。陈世旭20年来笔耕不辍,日写五千文字,写巨作如若小烹,手到擒来,被称为中国文坛常青树。厨房是他灵感的发源地,这些带着烟火气息的文字后来走进了千家万户,温暖了无数读者的心。
和陈世旭老师在东源木活字展厅 和陈世旭老师探讨高则诚裘山山老师于我是神一样的存在,喜爱她的作品《我在遥远的天堂等你》,她年长我二十多岁,我愿意靠近她又不敢开口交流。她却无意聊起减肥的话题,讲述自己的儿子在美国如何吃胖过,又如何减掉几十斤,流露浓浓的慈母牵挂,一下子拉近了我俩的距离。原来名家也有普通人的烦恼,也有普通人的儿女情长。回想她那篇《象牙色毛衣》的片段,文章切口很小却那么温情:自从你对我说,你要为我织一件毛衣,我就一直感到一种温情萦绕在心头。我总是想,在这个世界上,毕竟还有人在为我织毛衣。我不愿让这温暖的感觉中断。我最需要的不是毛衣……
和裘山山老师合影乔叶见我提着单反相机,拉上我钻入竹林拍作者照。她自小喜欢竹林,喜欢竹的气节和清幽。我们在竹林深处各种摆拍,连采风团在泛着青绿的古桥上合影都错过了。后来我无意中看到邵丽站在竹林里的作者照,美极了,不仅揣测道,乔叶是否早已见过此照,所以她念念不忘在竹林拍一张以此为背景的作者照?乔叶是我的偶像,我喜欢她的作品,那《最慢是活着》里面的祖母好像就是我的祖母,她书写的气息正是我极力追寻的情绪。
和乔叶老师在六连碓邵丽从1999年末才开始真正意义上的文学创作,仅仅用了8年的时间,就获得了鲁迅文学奖,达到了文学事业的一个高峰,成长速度之快令人心生讶异。我喜欢上邵丽,是读了《一个人的九寨》,那时我刚从四川五彩池回来,想写一篇五彩池的文章,读到邵丽的《一个人的九寨》怦然心动,文中写道:心还能被一棵树打动,天堂,浪漫了一点、散漫了一点、傲慢了一点……天哪,这些文字,就是我对五彩池的感觉,她敏感地抓住了这一点,柔柔地捶在我的心坎上。
釆风团在高则诚纪念馆邵老师,您怎么把九寨沟写得这么传神?在山道上,我提起了这篇文章。
哎呀,那是很多年前的文章,现在真不能看,太幼稚,羞死人。
我再次惊到了,名家认为不值一提的起步作品却是多少文学青年努力追求却难以企及的天花板。
与名家两天近距离的接触让我明白:名家之所以成为名家,除了源源不断地写出作品,还在于他们对生活投入全心的热爱以及细致敏锐的捕捉。离开了生活的书写,离开了人民的书写,则成了无源之水 ,无本之木。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