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眉在山道上慢慢走着。
道旁有鲜花,盛开的白花象天际飘过的白云,花香浓淡适宜,就像是处女身上的清香一样醉人。
远处有一片林子,每一条斜伸的细枝在风中轻摇使他总想起那些风姿绰约有舞女。
也许,舞女的纤腰会比风中的柳枝更柔软罢。
他望着自己在夕阳下孤单的影子。多少岁月就这样流去了,飘远了,寻不到什么,更留不住什么。
也许,在江湖人的眼中,他已名满天下,走到那里都受人尊敬。
但他觉得自己一无所有,两袖清风独行在岁月的皱纹里。
他弯下腰,想摘一枝鲜花,闻闻那醉人的清香。
他伸出手。
他的手指修长、白皙,又充满力量和美感。
一双富贵的手。却也是江湖人的手,杀生无数的手。
岁月虽然在他的心中留下沧桑脸上留下风霜,却还没有在他的手指上染上丝毫痕迹。手指没有记忆,曾沾染过的血腥也不会让它改变。
他忽然看见在这一簇红花的花枝上竟有一朵白色的小花。
花已脱落,想是风从别处吹来的。花质已显干燥了,但还未枯萎。
飘落的花是否还一样清香?就像那些逝去的梦一样,虽然经过了许多岁月的洗涤,但想起时那种温馨的感觉仍那般鲜明。
这朵小花还没开尽,花质还很娇嫩,正是怒放生命亮色的时侯,却被无情的风吹落了。犹如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却被厄运垂青,夺走了生命。
人世间总是充满了许多这样无可奈何的事情。
他想拿起这朵可怜的小花。
他怕太用力会弄坏了它的身子。他一向是个怜香惜玉的人。所以他轻轻地伸出食指和拇指,想将它轻轻地拈起。
他没有拈着小花。
那朵小花忽然不见了。
一柄剑粉碎了小花,带着欲要粉碎一切的愿望以情人投怀送抱的姿势投向他的心脏。
这柄剑很锐利,剑身很窄,是“海南剑派”的“灵蛇剑”
他学过“拈花如意指”。
所以他轻轻一拈,拈着了那柄长剑。
但那长剑极其诡异地软垂下去,竟似活的一般,在他一怔之间,剑尖已脱离他的手指,继续刺向他的心脏。
于是他的手指又动了一动,再度拦在剑尖前面拈着了长剑,同时他的手指尖微微一颤。
长剑顿时寸寸断裂,全部向使剑人倒射而回。
握剑人“砰”的一声,仰天倒地而亡,压折了一片愤怒的鲜花。
萧眉慢慢地走了过去。
他的手指中扔拈着那小半截剑尖。
在一转弯处,他听到背后有微风拂动。
他轻轻地将手一挥,将手中的剑尖挥了出去。
他的动作轻柔、优美,就像丢弃一朵鲜花一样。
偷袭者将颈一侧,已闪过。长剑去势不减,刺向他的背心命门。
他看也不看。
长剑在刺到他背心三寸处突然停顿。然后偷袭者扑地而亡。
这结果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使的是“回风”手法。剑尖从偷袭者颈侧擦过后,落到一朵血红的鲜花上,花颤了一颤,那剑尖突然转了个方向,以三倍于先前的速度,激射向偷袭者的背心,进入心脏。
萧眉仍然慢慢地走了过去。走过了这一片危险的花丛。
前面的路上仍有鲜花,每一族每一束都开得鲜艳明丽。前面的路上还有陷阱和死亡吗?
在天涯的尽头还有多少欲饮热血的长剑渴望的呜咽呢?
哦,这样的江湖,这样的岁月。
热血挥洒万里路,生死一弹指。每走一步仿佛都在走向死亡;死神仿佛整天都盘旋在头顶,伺机而扑。
这就是江湖么?
他感到那种欲说还休的感觉又在心底行着淡愁的步伐了。
他很想问问那些来杀他的人,为什么要杀他?
江湖中不问情由而杀人的很多。
但他知道每一个来杀他的人都总认为自己有足够的理由的。
有人要杀了他以求尽快成名,因为他是天下无双的剑客;有人要杀了他为自己的兄弟、朋友、亲人报仇,因为他在江湖上杀人不少;还有江湖的邪恶势力,要杀他以消除心中的隐患。因为只要他不死,江湖中就没有任何一帮一派能够横行无忌的。
但是,很多时侯他都不愿杀人、不想杀人。
但是,很多时侯他又不得不杀人。
杀,才能止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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