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的职场,工作强度多不可与国内相提并论。很久很久以前,当我还是某一线城市外资行里的一个小实习生时,就体验了一把朝九晚七的日子。之后留学枫叶国,一路还算顺风,跳槽一次后便开始在如今类似于政府机构的岗位上“混吃等死”。周遭拖家带口的同事通常早8:30到公司,下午四点如闹钟般从座位上弹起,理包走人。也许很多人表示各种羡慕嫉妒,但当你是一个精力充沛又爱折腾的单身人士时,其中的滋味便又是不可说不可说了。
当然今晚我想分享的并不是万恶的资本主义国家工作环境如何优良,工作效率如何低下。促使我这么多年后大晚上不睡觉开始码中文的一大原因是,睡前看了一期Ted Talk又不知怎地重温了一下艾玛沃森在联合国的演讲He for She。我无法判断自己是否是个女权主义者,但在加拿大职场的一些经历却让我看完两场激情澎湃的演讲后无法入眠。
玻璃天花板这玩意在北美实实在在还是存在的,除非你是一个能说会道对企业运营又了如指掌的专业人士。因此,公司的管理层还是为白人,印度人以及ABC或CBC所占领的。并且他们都至少有在同一个公司工作五年以上的经历。然而,在我进公司时面试我的小姐姐,曾在异国读研,移民加拿大后进入现在的公司奋斗了七八年,期间考过了CFA并且自学了统计软件。凭借对公司产品及数据系统的了解,以及自信的表达能力,成为了整个公司最年轻的亚裔总监。我经常开玩笑说她是我方圆十里的一个励志故事。另外小姐姐非常帮衬中国同胞,在公司招人时常常会和老板说,虽然我不想做racist(种族歧视者),但是这些数据建模类的工作真的只有亚洲人才能做好啊,不信你看看这些简历...于是组里堂而皇之地又多了几个中国面孔。
然而,当她走过这一切,相对迅速地升职加薪时,周遭总有不服气的人,有当地人,还有我们的同胞,尤其是男同胞。当地人暂且不论,无非是觉得她资历太浅,而中国男生却觉得她专业技术水平不够,仅凭会说一些而遥遥领先。偶尔听到一些来自他们对她的评论,我笑笑不语,心中却甚感悲哀。为什么同样的总监职位,白人妹子三十岁不到靠着能说会道抱准大腿可以做到,许多对数据一窍不通开会时不知所云的印度人可以做到,当主人公换成了我们的同胞时却要收到那些窃窃私语。更可笑的是曾有一个博士,在面试没有被录取后便四处宣扬他其实拿到了offer,但查看了小姐姐的领英后发现她的简历过水,专业水平不够,怕入职后被坑,所以才放弃了入职。
想起三毛的一篇散文,记录了她在西班牙维护自己利益的故事,其中有向她的学校举报了一个太为过分的西人同学。最后同学好像受到了处罚,但当她走在路上时,周围的国人同学却会指指点点说“那就是那个爱吃出风头的女生”。她当时咬咬牙没再争论,可心中却是同样的凄凉。很多时候,人在海外,在困境里可以绝地求生,遇到歧视打击可以无视,但对来自同根同源的取笑、非议、欺骗和背叛,最为叫人揪心。
当梅根王妃在她年幼时看到电视广告上说厨房是女子的天下,她写信给希拉里并且最终让洗碗液公司更改了广告词;当艾玛沃森在联合国里呼吁性别平等,if not me, who?if not now,when?时;当作家Christen Reighter在Ted show上告诉所有女性可以选择自己的身体自主权时,国内的女性却还在为企业招聘中的性别歧视而忧心,海外的女性却还在被自己的男同胞评论挤压。曾有一个朋友像说笑话一样告诉我,他的同学在多伦多的某家大公司,每天看到一些中国女生,“穿着制服和高跟鞋,在办公室扭着腰肢走着路,好像个个要上天似的,整个窗外的世界都被她们踩在脚下。”我反问“那又怎样?”他答“可是她们混得很一般啊,还不如早点结婚生子。”我便不再与之争论,之后和他关系也越来越淡。事实上,在我听到这个不怎么好笑的“笑话”之时,我面前浮现的是一个油腻猥琐的男生,也许他的学历是博士,写了一手好代码,挣着不错的年薪,但他在办公室里一边斜眼偷瞄着自己的女同胞,一边藐视意淫的画面让我觉得恶心至极。先不论在同一家公司这些姑娘们混得能比他差多少,至少她们画着美美的妆衣着得体,下班也许去个gym维持着良好的体态,自信满满地在工作在生活。凭什么要被嘲笑?凭什么要接受别人给她们设计人生轨迹?还有凭什么直男们不去对同样的白人妹子评头论足?
胡适说,看一个国家的文明程度,只需考察三件事:第一看他们怎样待小孩子;第二看他们怎样待女人;第三看他们怎样利用闲暇的时间。我觉得这三条同样适用于考察一个人的内在素养。如今出国留学的人数越来越多,移民海外的女生比例也越来越高。当我们在面临这个世界的恶意的时候,最不希望的便是来自自己的男性同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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