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蜡烛山底下有一个湖。
准确来说,是一个人工水库。即便是在阴云密布的天气里,湖面依旧波光粼粼,远处的山已经起雾了,像是挂着一条白色的披肩,宛如仙境。
我站在湖边,眼镜沾满了水汽,黏糊糊的,看不清前面的路。我把眼镜擦拭干净后,回过头来,只见一群人撑着雨伞,缓缓向我走来。是的,他们包括我在内,是要把通天蜡烛征服在脚下的一群人。与他们唯一不同的是,我是临时拼凑加入这个登山小团队的。
周五晚上临睡前,黄山发来微信说道明天组织爬通天蜡烛,刚好缺一人。出发的时候,从怡姐处借来了她和小颜的登山杖,其实登山杖在后面爬山中起了很大作用。
天空下着微微的雨。雨滴落在我们的雨伞上,草丛上,滴落在山间的松林里,滴落在我们前行的泥巴路上。凉风迎面吹来,这一点点雨,伴随着雨伞的滴答声,如同有生命一般,仿佛都跃动起来。
山间的泥巴路上,成群结队的蚊子,嗡嗡作响,甚是扰人,一不小心就会把人叮个红肿。走着走着,我走在了后面。
“哼,这个师兄有什么坏主意,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师妹晓军轻描淡写说道,“他走在黄山后面肯定是为了避蚊子的…………”黄山应声附和:“他这个人真坏……”
一路上,他俩没少数落我,从工作谈到了生活,又从生活谈到工作,我则一声不吭,忽然觉得有时候被熟悉的人数落,也是一种幸福的事。
11点过后,我们开始登山。山脚路并不难走,有如平地一般。忽然间,雨下得更大了,大粒的雨点飘落在长出嫩叶的树上,点点滴滴洒落在山路上,路更滑,更难走了。而在这之前,我们都忘记抬头看一下天空,它变得更黑了。
尽管我们撑着伞,雨水依旧把我们的衣服打湿了。真的很幸运拿了登山杖,在它支撑作用下,沿着前人踩出来的泥坑,我们一级级地依山而上。
黄山一如既往地爬在前面,晓军、小麦跟在后面,在我们还在停下来休息的时候,他们三个人早已不见人影了。老谭、文伟、老徐、万利和我是同一梯队的,韶姐、伟辉压在最后面。刚刚登山的时候,我们有说有笑,可是到了半山腰休息的时候,谁都没有说话了,一个人累到某种程度,就自然成为一个不多话的人。
山腰上的风其实并不冷,但它吹着被打湿的衣服又觉得异常寒冷。淋雨后的树林显得更青翠了,露珠凝结在树叶上,就像是镶嵌在翡翠上的珍珠,几块山坡上的石头早已被青苔染绿,树根错综复杂地绕在石头旁边,像是把它的地盘包围起来。
我们继续前进。只见青色的山脉蜿蜒伸展进入后山,山腰上的雾与山顶的云雾结合在一起。雾越来越大,越来越浓了,我想快要到山顶了吧。
“啊...啊...”来自山顶的声音打破了我的想法。这叫声明显是来自于黄山的,看来他已经登上山顶了。“啊...”的一声让我们刚刚鼓起的信心又泄气了,队伍前进越来越慢了。
我也喊了一声“啊...”以作回应,撑起了登山杖快速前进,慢慢地脱离了身后的大部队。
后来,黄山、晓军、我依次登上了山顶。
山顶旁边有着一间别致的小屋,门前红旗招展,有一块牌匾写着:通天蜡烛,农家鸡粥”。老板戴着佛冈的口音喊道:“好靓的鸡粥,十元一碗。”我请了黄山和晓军吃了鸡粥,后面的队伍也慢慢上来了。
通天蜡烛的山顶,白雾茫茫,与天共色,杜鹃花有如血一般鲜艳。
雨依旧下着,没有半点停止的意思。约下午两点的时候,我们开始下山了。下山的路其实更难走。
万利、黄山、晓军走着前面,我独自一人走在中间,剩下的人都在后面。三个队伍都隔得很远,我看不见前面的人,也望不到后面的伙伴,甚至中途的时候,我喊了一声“啊……”,却没有半个人响应我,拿着登山杖的我仿佛像一名拿着宝剑的剑客,龋龋独行。
突然“沙沙”的一声,我被滑到在小溪边,幸好穿的是牛仔裤,不容易破。我躺在地上,身上直冒冷汗,只觉得心脏的跳动,水流的喧嚣,树林的静谧都凝聚在我的脑子里,我从地上捡了一片落叶,呆呆地想了很久,又轻轻地放了下去,看着它被水流冲走。
眼前的乌云依旧低垂,我想象着她一个人从远处走来,拉起了我,在雨里,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漫山遍野的杜鹃花都开了。
——2020年4月11日登山,写于2020年5月5日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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