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月

作者: 知韵zz | 来源:发表于2023-09-30 23:56 被阅读0次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54期“月”专题活动。

    思念犹如海岸的潮汐。涨潮时,巨大的浪花惊涛拍岸犹如奔腾而来的骏马犹如杀过来的士兵,没有撤退可言,那紧紧被包围的感觉令人窒息。退潮时,悄无声息的令人摸不着头脑,似乎没发生什么便又退下了,但是不知何时又会席卷而来。

    中秋节在我们家乡,我们习惯将其称之为团圆节。在我们这,中秋节赏不赏月吃不吃月饼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是否能够在这天见到自己最亲近的人,最想要看见的人,我们别无所求,只有一颗想要靠近的心罢了。

    我们村里有位老李头,60出头的年纪,两年前,他的老伴去世了,于是乎老李头就变成了鳏夫。他膝下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出嫁了,嫁到了省外,是很远很远的地方。儿子虽然在同一座城市,但碍于工作,不能和老李头同住,所以现在老李头也算得上是孤家寡人了。

    说起这位老李头呀,他与他的妻子有一段浪漫的爱情故事。这老李头出身悲惨,年仅17岁就丧父丧母,17岁的他还是个未成年的小屁娃娃呢。按理说要是有个亲戚朋友什么的,接受亲戚朋友们的救济他也勉强能够活得下去,可偏偏他的父母都是独生子女,并且在那个年代,穷人家哪有什么阔绰的朋友?这下他可是走投无路了。

    老李头不甘于堕落,还未成年的他野心勃勃,决心出去城外面看看,学门手艺什么的也好,哪怕是死皮赖脸,他也要活下去!

    老李头背着个包袱,连家都不要了,直接搭乘着马车去到城市里的世界了。小伙子年轻气盛,正好赶上城里一位木匠招收学徒。机缘巧合之下,他在那里吃住下来,虽然没有工资,但是温饱问题解决了,技能也学到了。

    这位木匠有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儿,比老李头大五岁,那洁白的面庞,姣好的面容,曼妙的身姿,伶牙俐齿的口才让年轻气盛的小伙子一见钟情,而那个小伙子便是后来的老李头。

    可这小姐哪看得上他呀?木匠人家虽不富裕,但也是不愁吃穿的,这小姐虽不会木匠之活,但也跟着父亲学习交易好些年了,虽只有22岁的她却早已经历过人世间的风风雨雨,看透了这世间的百态,看惯了男人们的伎俩。要说这小姐对比他小的弟弟的感觉是什么,那便用三个字形容——“没感觉”。以至于他们虽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在感情上却没有任何的进展。

    这小伙在木匠这儿学了快三个月的时候,突然有一天,木匠出远门了。虽然小伙只学了三个月的木匠工程,但是一些基本的东西,他还是可以应对的,更何况做生意的话,木匠可以完全交给女儿来打理。

    有一天一个40多岁的中年男子来订制家具,说是要招上门女婿,得赶紧将婚礼前的准备事宜办妥。他定制了一张床,一个衣柜,还有一副桌椅。小伙虽不熟练,但是能干,通宵个五六天就将其配套完成了。小伙只管干,小姐只管收钱。中年男子交了定金,就等着收到货之后交尾款。

    虽然大家都不容易,但诚信的缺失却是很严重的一个问题。收到货之后,中年男子并没有按照约定那样付完尾款。按现在的话来说,他可是按照全套的价格给打了五折,也就是只交了一半的钱。那小姐可不惯着他呀,更何况是提前写好了收据单,小姐上门找他理论,想与其当面对质,怎可奈何那中年男子是个泼皮无赖,说什么也不肯交出那剩下的钱,嘴里嘟囔着“我还不知道你们这些商人?黑心到不能再黑心了,本来就只值这么多钱,还给我哄抬价格,我就只能给你这么多钱,你爱要不要吧,再多我也没有了。”并扬言要殴打小姐。

    这时虽然是老套烂俗的桥段,但是小伙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了,确实上演了一场英雄救美。而这天是中秋,月亮皎洁无暇,剩下的该有的钱也追了回来,小姐倾心于这个小伙了。后来小姐渐渐对这个小伙上心了,一来二去的,两人就走到了一块,用不了两个月,两人就结婚了。

    婚后两年便育了一儿一女。这两人结婚几十年间,依然有恋爱的感觉,时不时的牵个小手,亲个小嘴,每逢节假日,必定互相送礼物。如果可以的话,他们真想就这样走到白头。可是他的老伴在50多岁的时候确诊了癌症,之后没几年就走了。

    即使有儿有女的老李头也像无儿无女的孤家寡人一样,夜深人静的时候,老李头常常会思念妻子,那思念就犹如潮水一般袭来,那潮水常常要将他裹挟,令他窒息,让他呼吸不过来。不过那思念着的倒也不全是令他痛苦的画面,他偶尔会想起那日的英雄救美,那日的月光皎洁。

    不知怎的,才60多岁的老李头,就在妻子病逝的后两年得了阿兹海默症。儿女的样貌都不记得了,但他依稀清楚的记得妻子的音容笑貌。儿女也有好些时间没有陪着老父亲一起过节了,今年中秋不知怎的,一个阿兹海默症的病人特别伤感,捧着一束鲜花走到了山顶,说是想吹吹风。儿女陪着他上了山顶,往常他都不记得儿女的样貌,但是今天他就像没有得阿兹海默症一样,脑袋异常清醒,儿女对此还很高兴,以为病情有好转了。

    中秋这天晚上,风特别的清爽,老李头又看到了那皎洁的月亮,又想起了他那妻子的面容,就趁儿女不注意,老李头一个劲儿的追着月亮跑,走着走着走到了悬崖边,当儿女回过神来,老李头已经在悬崖边了,随即咔嚓一下……

    老李头抱着那捧鲜花跌落悬崖,失足身亡了……记忆中满是妻子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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