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馆房间内,男孩怯生生站着,身体似乎还是有点抖动,杨盛示意他坐下来,并给他倒了杯水,男孩喝了一口以后,情绪稳定许多,他看着这几个明州来的警察,仿佛看到了希望。
“小伙子,不要着急,把你姐姐的事情和文身的情况都跟我们讲清楚。”石东拍拍他的肩膀,给予鼓励和关怀。
“我姐姐叫戚静,前年过完年就去明州打工了,刚开始还给家里寄了点钱,过了几个月以后,就没有和家里联系,一直到现在。”
“有人说我姐偷渡出国了,我不相信,要是出去之前,她一定会跟家里说的,而且我姐每个月都会给我写信的。后来我去派出所报警,县里的公安局我也去了,都叫我等。”
这孩子的声音慢慢的开始哽咽,充满伤心和委屈,毫无疑问,姐弟俩的感情应该很深。杨盛最怕看到这种情景,坐到男孩旁边,轻轻的搂住他的肩膀,男孩充满感激的看了杨盛一眼。
“你姐姐多大年纪?”
“二十一。”
“失踪的时候十九?”
“是的。”
石东等人忽然都想到什么了,有这么巧的事情?
“你姐多高?”
“一米六多点。”
“头发呢?”
“蛮长的,到肩膀下面。”
“有照片吗?”
“有。”
男孩连忙从挎包里拿出几张照片和几封信,照片上女孩衣着朴素,皮肤白皙,面容姣好,身材也不错,稍加修饰肯定算是漂亮的。而最重要的是,信件的邮寄地址,赫然是明州市清河区。
杨盛立刻从包里掏出那张颅像复原的照片,比较着看,头发长度差不多,脸型也有点像,五官方面倒是看不出来。男孩握着照片看了又看,似乎也不能确定,却又舍不得放下,总想看出点什么。
“这个人还活着吗?”男孩指着照片问道。
“她,不在了。”杨盛试图不冰冷,但现实无法不残忍。
男孩全身一震,眼神瞬间黯淡,眼泪流出来了,虽然他知道这个不一定是自己的姐姐,可是仍然控制不住悲伤的情绪。是啊,对于杳无音讯的亲人,是一种何等绝望而又有希望的思念。
“你父母都在家吗?”石东继续问道。
“在的,我爸爸身体不好,要不然早去明州找我姐了。”
“今天天色也晚,明天我们去你家里,既然你找到我们,我们一定努力帮你找姐姐。”
“谢谢,谢谢你们!”男孩站起来,给大家鞠躬。杨盛连忙制止男孩,让他再坐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还在上学吗?”
“我叫戚伟,在县里上高一。”
“这个文身你见过?”石东拿出“虎头”文身的照片递给黄伟。
“我也不确定。”
这个回答让石东他们心里凉了半截。
“大前年,我还在乡里上初中,我姐在县里上高中。有一回我去姐的学校,有个男同学来跟我姐打招呼,我就看到他胳膊上有这样的文身,不过只能看到一半,另一半被遮住了,好像是个老虎头。”
“当时我还问,上学怎么还可以文身,我姐说他不好好学习,所以我到现在还记得。”
“可是,过完年我姐就退学去明州打工了,我姐成绩很好,都是为了我能继续上学才去打工,暑假我一定到明州去找。”
黄伟的神色又开始黯淡,充满伤心和痛苦。看样子又是没钱上学惹的祸,这贫穷啊,有时候真是迈不过去的门槛。杨盛也是黯然神伤,痛苦往事涌上心头,这不活生生就是自己的故事。
“你姐姐在县里上的那所高中?”
“县一中,就是我现在上的学校。”
“你们学校旁边有文身的店吗?”
“这个,我不知道。”
关于这个文身,石东他们已经调查过了,整个县只有县城有一家店,也给客人纹过“虎头”,只是比较下来,纹路和颜色方面不是一样的,老板也不认得张成的样子。而张成本人交代,那个文身就是在老家纹的,为了避免引起张成的猜疑,也没敢深入的问。
“小戚,我给你开个房间,晚上你就住在这里,明天一早我们去你学校要调查点事情,然后去你家里。”
“谢谢您,不能再打扰你们了,我要回学校住,明天早晨你们几点到?我在学校门口等你们。”
“也好,那就八点学校门口碰头。”石东没有勉强,让杨盛送戚伟回学校。
这个孩子为了找姐姐,实际上已经去了很多次派出所,可是都没有受到重视,心里委屈的厉害,而这几个明州来的警察终于让他看到希望,可又真的害怕姐姐没有了,内心极其的煎熬。杨盛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连安慰的话也不知道如何说,而任何安慰其实也是苍白的。
学校门口,这个懂事的孩子深深的向杨盛鞠躬致谢,转身消失在黑暗之中,那瘦弱单薄的身影,对于杨盛而言,陌生而又熟悉。
和平年代,最痛苦且残酷的事,莫过于亲人的逝去,杨盛经历了这样的痛,且镌刻在心底,每每遇到类似的情景,总不免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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