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余晖溜过机场铅块般的天空轻抚着脸颊,这些残留的光芒仿佛不甘离去,在最后一秒仍竭尽全力闪耀着,希冀留下一些若有若无痕迹。
在飞机的颠簸中我总容易陷入一种庸人自扰之中,那间或出现的颤动牵动着我的心进而挥发为恐惧,最终弥漫在我身体的每一个毛孔之中。在那些恐怖的瞬间之中我会想起故乡,那个由故人和故事编制而成的情感符号。
我一直极力摆脱故乡留在我身上的痕迹,我想这与我对自己的定位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在自己的眼中我总幻想自己是一个不世出的天才,理所应当享受来自世界对人类最优秀的恩赐。但事实往往是我的自视甚高把我自己推向一个接着一个的深渊。常以为自己能坦荡且潇洒的离开故乡,去往那些梦寐以求的大城市,同时对故乡彻底割舍不去留恋。这些想法以为是能伴随一生的,可结果它仅仅缠绕了那些在家时的岁月,当命中注定要离开一段时间后,它就难以预料的变成自嘲,嘲笑那曲解的梦想所搭建的幻境之中原来那么芜杂和空荡。通过小时候那偶然学会的不标准粤语,我便多了一个足以炫耀的资本,我不知疲倦的表演,在同伴们看似惊讶的眼神中我得到了满足。香港,对于那时的我来说是一个遥远而又发达的地区,而懂一点他们哪儿的语言则似乎能让我在其它人面前表现的对大城市更加了解。我就在这个叫‘发达城市’的美梦里沉沦着。但生活似乎早已有心击碎我这个幻境,在与人不设防的交谈下,我总是会拖着那不自觉的乡音,甚至是飞机上一包产自故乡的腌菌我都视如珍宝的收在衣服的侧包里,而颠簸结束后我也会幻想下次离家要带些特产,在家时要减少应酬多陪陪父母。这些我不曾停止过的念头潜藏在内心角落里,每当以为脱险时,他们便作为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出现在心头。我从不否认自己是一个矫情的人,明明只是一场简单的离别,但背过身子后,在故作洒脱的脚步间,那种伤感和愁绪在一瞬间拥堵在心房,虽然想发出一些声音,但当酸楚顺着喉管几番想冲出鼻腔,最终也只是眉头一皱。我意识到我身上的那些矫情已然把我塑造成一个小心翼翼的人,连展示情感都不敢过于张扬。在飞机上隔壁的阿姨兴奋的指着窗外的月亮给自己的家人,我突然想到今天是元宵节的第二天,一向拒绝赏月这古老习俗的我也莫名开始期待与家人坐在一起,零碎的说着周遭的事情,看着明月当空。投过飞机上的小窗,我看到了下面这个灯火阑珊的大都市,在这无与伦比的历史底蕴下,他那厚重且带着传统气味的魅力一如既往吸引着无数人为之神迷。
随着飞机落地,掩饰着都市的雾霾强烈的冲击着每一个人的鼻腔,可惜的是飞机上还可窥见的月亮,已然被凝结成铅墨块的云给远远阻隔在彼方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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