唢呐(三)

作者: 头木鱼 | 来源:发表于2019-01-01 09:51 被阅读1次
    唢呐(三)

          休书一词来自古时的不合理的社会法律制度,此时虽是民国时期,但是偏远落后的村落依旧遵循着旧时的婚姻制度,一纸休书的突如其来,小五母亲对于自己丈夫的深情的爱和浓厚的思念犹如那炽烈的火苗当空被一盆冰水蛮横的扑灭了,母亲的心支离破碎,不含一点的热尘。

          嫁鸡随鸡,嫁够随狗。鸡也罢,狗也罢,既然嫁了,那鸡狗便是那时女子的一片天。小五的母亲从刚开始嫁给这个男人,就把他当作自己后半生的天,可是如今这天丢了,这天亦抛弃了下面呵护的人,这便是要了柔弱女人的命。

          小五记得那些时日的母亲终日的以泪洗面,失魂落魄的不知所以。时常的呆坐在那里像父亲之前从那狗剩家聊天回来后坐在门槛上呆呆的样子。

          那时年少的小五已经可以清晰的感觉到母亲那情绪的变化,母亲已经不再陪他玩耍,不再陪他说话,有时候的母亲甚至忘了做饭。她想不明白那远方的都市何以有如此大的魔力,让一个之前淳朴爱家的男人变了心?

          “娘,我饿了。娘,我饿了。“在小五多次的呼唤声中,母亲缓缓回过神来,”哦…,小五饿了啊…,娘给你做饭去…”

          在小五的记忆里,不知是心里对于那段悲伤感情的暗示作用使然,还是那当时的饭菜确实是那样的味道,那平时咸淡合适,鲜香美味的饭菜,此时多了许多的苦味,似那小五哭泣时眼泪流在嘴里的味道。

          在某天的夜里,察觉出不愉快的气氛弥漫在娘俩周围的小五知趣的早早睡去了,然后便在睡梦中被尿急憋醒。他看到自己的娘亲并没有入睡,而是在那昏黄的豆般大小的烛火旁,正入神的看着父亲写给她的所有的信。

          母亲在看什么呢?后来小五长大后询问母亲。母亲才缓缓的解释道,她在看父亲的信是否有什么不同,无论如何她不相信她的男人会是那样的绝情的人,才出去一年时间不到,就迷恋的那城中的淫逸花草,会狠心的抛下家中的娘俩,不管不顾。

          想想也是,在小五的清晰的记忆里,父亲是有情有家更有妻儿的人,每次父亲外出赶集回来总会给母亲和小五带些可心的小玩意或者是小吃,这些礼物的钱是父亲自己饿着肚子省下的饭钱。每次母亲总是满心心疼的嗔怪到:“你看你,总是这样,我这么大的人了,不需要礼物,记得给小五带些礼物就好了。省些钱给自己买点吃的。”

        “不碍事的,你娘俩在我心里都是我的宝贝儿,我给你们带些礼物,我就感觉心里比吃了好吃的还要舒服。”

          在小五的记忆里这个时候的父亲总是坐在锅灶前的小黑凳子上大口的往嘴里塞着母亲给父亲留在锅里的热饭,含糊不清的说着这么些意思的话。

          这样的把娘俩当作宝的一个爷们一反常态,成了抛妻弃子的无情的纨绔鳖孙,说出去谁也是不会相信的,冷静下来的母亲也是十万分的不信的。母亲想要从那信中寻得蛛丝马迹,母亲认真的读者每一封的信,父亲写的每一个字。

          母亲终于在看到最后一封信时,察觉父亲的字比那前几分的字多了潦草,她也看到那他的署名最后的落笔与平日自己男人的落笔习惯很是不一样,平时的他署名总是会在末字的束笔之处重重的点上一个圆点,前几封的书信也是如此,而最后的一笔书信的落笔的一点却变成了那拖着长长尾巴的蝌蚪,那蝌蚪的尾巴从那圆点开始,起初有着浓浓的墨迹,后来慢慢的浅淡,成了似有似无的虚线,就好像是在落笔点那一点之时,被人快速的撤去了纸张,笔尖划过之时留下的。

          看着最后一封信,执拗的母亲的那颗敏感的心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女人的第六感告诉自己,她的男人可能出事了……

        那行走在雪地里的王五,又一次的停了下来,抬头看远处的天和群山,雪纷纷扬扬而来,就好像是老天爷给他付了不错的工钱似的,卖力的倾泻而下将这田野里的一切都给埋没了。

          来时的路也被积雪淹没了往日的模样,这让王五的回家之路变得艰难,王五那身破旧的衣服也开始不再遮挡风雪,每阵风过,寒冷都透过那破旧的棉絮刺进他的身体,一点点的夺取他那单薄身体里为数不多的热量。

        为了抵御寒冷,王五再次思绪飞转,将自己沉浸在儿时的记忆里……

          第二天天不亮母亲叫醒了小五,给小五穿好衣服后,脸都没洗就出去了。

          当日狗剩从这个村子离开的同时,有四五个年轻人和小五的父亲一样,相信了那人模狗样的狗剩话,怀着对未来生活的美好的向往,跟着狗剩一块去了远处的城。

          母亲挨个去他们家打听消息,可惜有用的消息很少,那些离家的五六个年轻人中,有四个是还没有结婚的主,一家吃饱全家不饿的秉性,性子一直很野,整日的不沾家,一年半载的不来信也是常事,家里亲人也不惦记,毕竟家里的孩子那么多,少了那一个在外,家里少了张嘴,其余人就可以吃饱些,所以也就不去惦记那远处的人,偶尔想起来了只会狠狠的唠叨一句:“那养不熟的白眼狼,不知又死在哪里了。”

          小五的母亲去问这些人家,他们反倒向小五的母亲打听消息,“你是不是知道我家养的那个白眼狼的消息啊?知道他在那,给他传个话,往家里寄点钱,别想着自己在外享福,把家里的兄妹们都忘了。”

          她就这样的一家接一家的问下去,最后在另外一个结了婚,自己的男人也去了远处城里的那人家前,母亲敲响了紧闭的院门。

          “谁啊?”

          “我,清河他女人!”

          一个怀抱着一个刚满月的孩子,身边还带着一个两三岁孩子的村妇开了门。

          “栓子的媳妇。你最近丈夫有消息没?”

          “有个毬信!那个该死的已经四个月都没有来信了,当初我不让他去,他非要去,说是去挣钱,去了城里心就野了,当初花言巧语的把你哄上了床,自己快活了,有了孩子就什么都不管了。你说他出去了都快一年了,就来过一次信,毬蛋不痒的说了些屁话,一分钱也没往家里寄,如今这家都快揭不开锅了。唉…”

    ……

          这开门就是满腹牢骚的村妇,好不容易找到了可以倾诉牢骚的对象,一口气说出了那人诸多的不是,骂的那人体无完肤,可是最后却是流露出对那人的真感情,“说归说,可他终究是我的男人,他这一去没有了音信,我真害怕他出了什么事?”

          “放心吧,出去了好几个人,有什么事都有照应,他们都可能只顾着挣大钱,太忙,没有空给我们回信。”

          “哼!我家那死鬼如果回来不能带够五十大洋,我让他家门都进不来。”

          母亲也没有找到什么可以接口的话语,只好无奈的笑了笑,随后便找了个借口离去了。

          母亲终是一无所获,唯一有用的消息就是他们其余的人几乎都没怎么往家回过信,只有自己的男人还回信勤些。

          母亲在心里盘算着,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在犹豫再三后,没有出过远门的母亲下了个天大的决心,决定去寻找自己的男人。

          主意一定,那平时性子温柔似水的母亲,此时却是雷厉风行的性情,变卖了自己压在箱子底的首饰,凑足了路费后,将小五寄养在亲戚的家里,自己一个人背了包袱就走了。

          小五的眼前没有了父亲的身影,如今也没有了那母亲的身影。日夜思念自己爹娘,盼啊盼,希望他们可以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每天小五都会立在村口,看着村口的的去路,等待爹娘的身影出现。

          两个月后某一天,母亲出现了,母亲背着已经瘦的不成人形的男人出现了…

    ————

    未完待续

    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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