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一笑——60

六十

    秋高气爽的日子里，薇薇依旧穿着那身洗的有点分不清本来颜色的校服，忙碌在铺天盖地的面粉中，不是在做面条就是在挂面条又或是在挑灯夜战地包面条，就希望努力的多一点钱，有了钱可以买各种自己想吃的东西，比如薯片，巧克力豆，饼干……等等，想想都能在睡梦里笑醒了。可是突然之间听到的一个聊天，打破了这个简单到有点傻的梦。

    夕阳西下，家家户户都响起了锅碗瓢盆的交响曲。

    “翠珍！翠珍在吗？”丽娟的妈妈拿着一个小盆一边喊一边从敞开的大门走了进来。翠珍听到喊声连忙从工作室出来回复道：“彩霞，你有什么事吗？”“这晚上想吃点鲜面条，过来称一点。”丽娟的妈妈摇了摇手上的盆说。翠珍接过盆问：“哦，都是街坊邻里的，要什么钱，我去给你拿点，又不是很值钱的东西。”说完转身走去院里做挂面的房间，不一会就端着满满一盆刚刚做好的面条走了出来。丽娟的妈妈一看，急忙上前接过盆说：“哎呀，太多了，钱还是要给的，面粉可不是你自己种的，不收钱下次就不好意思来买了。”翠珍搬过一个板凳过来，客气的说：“坐一会吧，下面条快，不急着回家，你看着给两块钱就行，都不好意思收你钱。”丽娟的妈妈刘彩霞也没客气，拉过板凳坐了下来，从口袋里掏了三块钱递给翠珍，顺口聊到：“这挂面的生意怎么样，你是真会挣钱，家里又做衣服又弄挂面，这一片都没几个能赶上你。”翠珍也拉了个凳子坐下，笑着回道：“都是小打小闹，挣口饭吃，你看咱们厂都倒闭了，不得自己想办法，不然这一大家子嘴往那放啊！”“还是你会教孩子，看你家薇薇是真能干，你看我家丽娟，这书读的不咋滴，一天到晚懒得跟蛇一样，啥活都不帮忙干。”彩霞羡慕地看着翠珍，嘴里数落着自己家的孩子。

    薇薇刚好拿面条送去厨房，回去的时候听到客厅里有人提到自己的发小，以为是丽娟过来找自己玩，急忙顺着声音走到客厅，看到了丽娟的妈妈坐在那里，叫了一声：“阿姨好，丽娟没来玩？”彩霞看了看满身面粉的薇薇，笑着回答：“她在家写作业呢，高中学习比较忙！”薇薇一听明亮的眼睛瞬间暗淡了下来，失望的回了声：“哦，知道了。”转身慢慢地走出去。彩霞看了一眼薇薇对翠珍说：“你也是的，这薇薇挣钱了，你也给她买几套衣服，怎么还穿校服呢！”翠珍接着话说：“一天天都在做面条，满身都是面，哪能穿什么好衣服。”“你这话说的，毕竟还是孩子，你要会哄一哄，你给她发工资吗？偶尔给个一百块钱，孩子也更有动力。”彩霞继续问到。“孩子才不能惯呢，给她发什么工资，在家有吃有喝的，她要钱干嘛！”翠珍也看了一眼薇薇离开的背影，回复彩霞道。

      这一段对话一字不漏的传到了刚刚离开薇薇的耳朵里，心里不知道为什么，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涌上心头，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沮丧，总之心情一下跌进了深渊里，无法形容。

    听了翠珍的回答，知道自己在劝也改变不了她的想法，彩霞礼貌性地笑了笑起身说：“你看，一聊就忘了时间，我要回家做饭了，你忙吧！”说完拿着盆转身回家了。翠珍也站起来送到门口，看着走远了顺手关上门，回到自己的工作室，不一会缝纫机的声音就跟平常一样的传了出来。

    “妈，我找工作没衣服穿，工作太难找了，你也不帮我想想办法。”晚饭期间，小军端着碗跟母亲抱怨道。翠珍捻了一块肉放儿子的碗里，温柔的回复道：“找个好工作哪有那么容易，不要急，我不也在给你打听着嘛，听说电厂要招人，过两天我带你去面试。明天我就带你去买一套西服，我给你现做也来不及了。”小军得到满意的答复，心满意足的吃完饭就回自己房间了。

    在别人的耳朵里，这谈话再自然不过了，可是这话传进了同一饭桌的薇薇耳里，如同惊雷一般，劈的脑袋嗡了一下，心跟着如针刺般的痛了一下，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同桌不同命啊！看着手上碗里的面，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如此的刺眼，从未有过的讨厌由心而起。

    新一轮的太阳升起，老顾和翠珍忙着把包好的面条装上板车，不一会满满登登的一大车就捆好，翠珍一边拿一块帆布盖好，一边喊着：“小军，快点出来，跟我们一起去送面条，刚好回来给你买套衣服。”小军应声从房间出来，高兴的回一声：“好，来了。”随后老顾拉着板车，翠珍和小军后面帮忙推着，“薇薇，把大门关好。”翠珍临走的时候喊了一嗓子。“哦！”薇薇满身面粉的从房间走出来，站在大门口，看着这一家三口边走边在说这什么，不时的还传来几声欢笑，多么其乐融融的画面，却从来都跟自己无缘。不知为什么，眼前渐渐模糊起来。薇薇看着背影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貌似自己由始至终都只是一个工具人而已，默默地把大门关上，走回自己雪白的天地。

    看着搅拌机轰轰作响，面粉在机器里不停的翻滚，满脑子都是乱的一塌糊涂。突然猛地踹了一脚机器，不知道是厌恶它还是在发泄自己的不满。薇薇走到电闸面前，狠狠地拉下了开关，现在真的没心情做了，很想大吼大叫，很想找个人问问为什么，难道是自己不够努力，难道是我长得很丑，又或是本来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郁闷到了极点，不行，要找个人聊一下，不然感觉自己要疯了，反正他们也不会很快回来。脑袋里这样想着，身体已经关好门向王敏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