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一笑——40

四十

    日出日落，转眼之间还有一个半月薇薇也要面临考试了，面对自己的成绩，真的内心不确定，对自己没有信心。但是一次意外的刺激，居然让她的小宇宙爆发了。

    这天傍晚，一家人跟平时一样吃着晚饭。翠珍又在一边吃饭一边数落着薇薇的学习成绩。时不时的夸奖一下小军，似乎两个完全不是同一种类一样。说着说着突然认真的对薇薇宣布了一个条件：“我跟你们说，在这个家里，就凭自己本事上学，升学考试，考上了就读，考不上就不要读了。薇薇，你二哥上初中可是自己考上的，没花一分钱。你马上就要考试了，自己看着办，不要到时候说是我不让你读。”翠珍说完撇了一眼正在吃饭的薇薇。那眼神和表情，深深地刺痛了她本就没希望的心灵。似乎是在就快熄灭的火焰上又泼了一盆冷水一般，透心的凉。

    或许是这句话太伤人，又或许是因为翠珍此时在伤口上撒盐的彻骨痛，让平时胆小懦弱的薇薇一反常态地抬起头，双眼直直地盯着翠珍，眼神中含着不屈的泪水，倔强地说：“放心吧，我自己考，哪怕差0.5分，上不了初中我都不求你，心甘情愿呆在家里洗衣做饭。”说完放下空碗，转身离开了。突如其来地顶嘴让翠珍措不及防，她愣愣地瞪着眼睛看着薇薇转身离去的背影，反应了一下转过头对老顾说：“你看看你的宝贝女儿，翻天了，敢顶嘴了。”老顾却微微一笑地说：“人家也没说错呀，你今天不就是说这个意思嘛！你明知道她的成绩，能和小军比吗？”翠珍不服气的瞪了瞪老顾说：“我说错了啊，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什么，我养她不就是为了分担家务的。哼！今天你洗碗吧！”说完一甩手上端的碗，气哼哼地走了。

    在说薇薇走回房间，母亲的话反复的在耳边回响，说明了，不就是变相的通知她小学毕业就不用上学了。何必说这样的话，把责任统统地推给了我自己。想到自己小学毕业后就要结束学业，不再能跨进教室，觉得自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趴在床上无声的痛哭起来，眼泪打湿了衣襟；打湿了被子；更浇灭了内心那一丝光明。哭累了，坐起来，望着屋外远处的亮光，我不服，我不相信，我不会让自己就跌倒在这里的。薇薇站了起来，怒睁着眼睛，双手握拳，自己发誓，必考过。擦了擦眼泪，走到自己的书包前，拿出作业，今天的课本似乎都焕然一新。

    从这一天，薇薇不再有一丁点的懒惰松懈。每天洗好碗就马上拿出课本，数学作业不会的，自己抱着书本和题目直接走去到数学老师家里，蹲在老师家门口的板凳上一直做明白才离开。晚上自己开始默写背诵语文课本上所有的字词诗句，甚至拉来了发小王敏，让她报自己默写，错了再默，反复强调，一直到凌晨两三点。每天早上起床烧早饭就开始背诵课文，在学校利用任何的空余时间问老师自己不懂得题，不会的题。周末在家除了洗衣做饭就是复习功课，不再去看一眼自己最心动的动画片，不再碰一下曾经最爱的故事会，她就像一个充满电的小马达，努力的转动，努力的改变。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紧张的考试过后，最重要的一天来临了。全班同学都坐好，屏气凝神的希望从老师的口中听到好消息。顾老师环顾一下四周，开始说：“在公布成绩之前，想让大家猜猜一个人的成绩排名，看看谁能猜的中。”说到这里老师停顿了一下，看看已经开始交头接耳的孩子们。有的同学说：“肯定是让猜班长。”有的同学说：“肯定是倒数第一名。”“静一静听我说。”顾老师放大了声音，教室里又静了下来，老师继续说：“麻烦你们都猜一猜顾薇薇的名次。”一句话就像一滴水掉进油锅里一般，噼里啪啦的议论声此起彼伏，有的开始说：“高不到哪去，之前还是刚刚及格。”另一个抢着说：“不一定，应该中等吧，最近她挺努力的。”老师看七嘴八舌地大家各顾各的讨论，用手里的教材拍了拍讲桌，同学们慢慢安静下来。老师严肃地眼神扫了一圈班里的同学，唯独只有薇薇紧绷的直直坐在课桌前，心里就像有头小鹿到处乱撞一样的紧张。老师挥挥手，让她走上讲台，站在身边，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面对着大家，用亢奋的声音宣布：“顾薇薇这次总成绩班级第三名，鼓掌！”听到这个消息，全班都愣住了，过了片刻，一阵雷鸣般的掌声随即响起。薇薇惊讶地看着老师，喜悦的泪水夺眶而出，自己终没辜负自己的付出，自己第一次与命运相搏胜利了。顾老师连忙帮她擦了擦眼泪，遗憾的口吻说：“可惜这次你填报的中学不好，你没有报考一中二中，而是填的实验中学。所以你只能实验中学去报名。要么你回家跟父母商量一下。”薇薇完全充斥在分数的喜悦之中，也管不了什么学校，只是开心的点头。之后等她回座位上，身边不停的有同学在背后质问她，你是怎么抄的，你是不是作弊了，对于各种的攻击她没有做任何辩解。此时的心情就想迫不及待的飞奔回家，告诉爸爸，告诉妈妈，自己没有落选，自己很棒，希望尽快的看到他们惊讶欣喜的样子。

    在老师发好毕业证书，拿好成绩单后，薇薇马不停蹄地跑回了家。打开门大声吆喝着：“爸，爸，妈，妈！我要告诉你们好消息。”老顾还没下班，翠珍拿着衣服从工作室走出来，“嚎什么嚎，怎么了！”说这话走到了薇薇面前，看到翠珍冰冷的脸色，薇薇平复了一下激动，拿出成绩单递给翠珍说：“妈，你看，我语文97.8，数学98.5，主课是不是很厉害，我总分全班第三名。”说完之后，薇薇用期待的眼神看着翠珍，她想，一定会换来母亲激动的表情，一定会非常高兴的夸奖一番。可是往往对于她的世界来说，总是与众不同的。翠珍很不高兴的把成绩单递给了薇薇，冷冷的说：“考上就考上呗，叫什么叫。快点去做饭去吧！”说完转身回房了。留下惊愕的薇薇站在原地，不相信的眼睛看着离去母亲的背影。实在是不明白现实和想象怎么就那么大的差别。依稀记得二哥考上二中时，母亲高兴的笑开了花一样，特意去街上买了很多二哥喜欢吃的东西，轮到自己怎么一句夸奖都没有呢。默默地把成绩单放回了书包，低着头走回房间放好东西去厨房做饭。

    吃晚饭的时候，薇薇抱着希望望着端着饭碗的老顾，又说了一句：“爸，我这次升学考试考了全班第三名。”似乎老顾回来已经听说了，没有丝毫意外喜悦，淡淡的一声：“嗯，知道了。”一餐晚饭结束，没人再提及一句话一个字，甚至都没人讨论一下应该到那里去读。似乎从没有听到任何消息一样，这让薇薇的心情跌倒了谷底。默默地洗好碗，回房间关上房门，把门反锁，抱着成绩单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或许是已经感觉到，后面的路不会因为分数改变什么。

    哭过之后，平躺着举起自己的成绩单，用泪水洗过闪闪发光的眼睛紧紧盯着，自己在心里暗暗发誓，你们越不想让我读，我就越要读，我就气炸你们，我一定会努力拼搏证实自己的。

    天真的人总是天真的想法，却不知现实其实是有多么的残酷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