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的花儿落了,而我也长大了。”这是林海音的小说《城南旧事》中的情节,主人公英子的爸爸去世了,作为家里的老大,她坦然接受了这个事实,并承担起照料母亲和弟弟妹妹的责任来,和许多孩子一样,她在北京的胡同里度过了难忘而快乐的童年生活,但是当父亲离世的消息传来,她一瞬间意识到自己不再是小孩子了。有时候,人的成长就在一瞬间。
办公室里和我并肩作战八年的大姐就要退休了,我们一起走过风雨彩虹般的日子,她就像一个爱唠叨的热心的母亲,对我的衣食住行极为关心,生活中所有的烦恼、忧愁我都会讲给她听,而她总是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和丰富的人生经验宽慰我,并不遗余力地帮助我,我们无话不说,有她的日子,办公室欢声笑语;她不在的日子,总是盼着她的到来,总想把自己一段时间以来的不开心说给她听,好听听她亲人般谆谆的关切和教诲。最近,她要寸步不离地守护年迈的母亲,上班对她来说就是一种放松。前几天,大姐请了几天假,昨天刚到办公室,她就说起在家发生的事情,这几天她一直忙着照顾母亲,晚上甚至不能睡一个好觉,母亲有时神志不清,动不动就离家出走,或者做出一些怪异的行为,有时候会对她破口大骂。她说着说着都快哭了,大家都穿短袖了,而她身上还穿着一件厚厚的毛衣,除了对她深深的同情,我只能无奈地安慰几句,让她注意休息。
我前一天刚剪了头发,她问我为什么要剪,我说最近感觉头昏昏沉沉的,她说可能是颈椎的问题,就走过来给我一遍遍地按摩着头部和背部,一边按一边叮嘱我以后怎样保护颈椎,就像一位母亲对孩子的那种深深的牵挂,那一刻,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她流露出的不舍与关爱,我羞愧难当,这么好的人,她已经焦头烂额了,我为什么还要像祥林嫂一样用那些鸡毛蒜皮的烦心事为她添堵呢?那些酝酿了一肚子的委屈和烦忧又咽了下去,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不再是那个愤世嫉俗、情绪化的不懂事的孩子了,大姐要离开了,许多事情我必须独自承担解决,让她开开心心了无牵挂的离开不是更好吗?脑海中回想起英子说的话:“爸爸的花儿落了,我也长大了。”成长,来得就是这样猝不及防,离别能带给我们的就是更好地成长。
从出生开始,我们每个人就搭乘上了那一艘驶往未来的邮轮,前半生,我们有亲人、朋友相伴,船上不断地有人上来,人世繁华,好不惬意,我们邂逅了爱情、收获了友情,我们被真情包裹着,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一切都会长长久久。慢慢地,那些曾经与自己朝夕相伴的人一个个都离我而去,有的是去了遥远的天国,有的是去追寻另一种更理想的生活,还有一种就是情深缘浅,不得不离开。当人到了一定的年龄,离别已成为人生的常态,既然无法挽留,就潇洒地放手,离别是结束也是更好的出发,离别之后愿各自安好,期待江湖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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