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您还在,也该到了退休的年龄。
在这个满目春花,蜂飞蝶舞的春色里,不知怎么就想起了您。
想起的是您笑咪咪的模样。您的脸上总是带着这种微笑,诚恳,也很谦卑。
似乎人人都有资格瞧不起您。也许我是唯一这样,称呼”您”的人。
在学院那几年,您一直是我们的系主任,副的。前面总是有一个正职。
你也总是表现很称职,对正职永远都是那般尊重,谦卑。
也渐渐发现,其实不仅是正职,学院的老师们都很轻慢您。后来,才听说,您曾经是有污点的。
据说,大学时您是学校品学兼优的佼佼者,毕业分配时,被中央机关看中,即将迎来开挂的人生新阶段。
就在那年暑假,在回乡的公共汽车上,您的人生被彻底改写。
听说到的版本是,因为流氓罪被公安抓了起来,后来被放了,但中央机关是去不了了,就发配到我们这么偏远的一所学院。
然后,一直没有人愿意嫁给您,后来,娶了当地农村的一个姑娘。那个应该叫师娘的女子,虽说没有什么文化,但是很漂亮。
您给没有工作的老婆,开了一个小卖部。所有的货物都是您来进货。总记得您满脸是汗,吭哧吭哧,把满满以自行车的物件往学院山坡上推的情景。
学院距离市中心有些距离,所以小卖部的生意也就不错。但和钞票一起来的,往往并不是幸福。
羡慕,妒忌,通过一张张嘴,将流言织就一张无所不再的网,这次的流言,更是带着刀的。
学院里从您如何怕老婆的各种段子,升级到了老婆和男学生云云,故意让您守店的各种版本。在这个知识分子云集,本应更宽容更包容的地方,反而更刻薄,更寡情。不几年,眼见着您脸上的皱纹更深了,鬓角几乎全白了,当时,您也不过四十来岁。
但您却那般善良和懦弱。当别人成天说您发财了,要打秋风的时候,您从来不吝于掏钱。而那些人,连一份凉皮钱都不会舍得。
别的老师不愿意带的课,您都会兼起来,从来不会为难任何一个小青椒。
给人的,都是满满的善意,和温暖。
您总是微笑的,不论什么时候。
那里的环境令人窒息。很快,我离开了学校。也很少听到学校的什么消息。
直到几年前,偶遇过去一位同事,说您因为肝病不治,很快走了。那位同事说,很后悔,当时说这些空穴来风的闲话。
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突然在想,那次公交车上的事件,是不是也是嫉妒,恶意的嫉妒毁了您,怎么会那么巧。这些,都不得而知了。
天堂里,没有妒忌。天堂里,应该一直都是这样的春天吧。
春日里,怀念善良,温暖的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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