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们阅读文章时,虽然可以用简明的语句来概括一篇文章的主题,这个主题在具体的文章中却不能孤立、抽象地存在,必须由若干材料来予以表现、支持或证明。没有对事件、人物、场景的描述,主题就只能是空洞的观点和结论,没有说服力和感染力。这些人物、事件、场景和论据就是材料。对写作来说,材料永远是第一性的东西,是文章的根基;而主题是第二性的东西,是在材料基础上产生的观点、感受和意念。
常听人说在写文章的过程中,遇到各种障碍,比如思路不畅,语言表达不顺等等,其实这些往往都与搜集材料不足,或者阐释材料的功夫欠火候有着直接或间接的关系。采集材料是写作过程的第一个阶段,是一个基础性的环节。只有搜集和占有大量丰富的材料,才能提炼出有价值的、新颖而深刻的主题。很多时候,主题也不是作者脑海中既有的,往往和材料的搜集、积累同步。在采集材料的过程中,或者在反思材料的过程中,常常会受到新的启发,豁然开朗——主题也就提炼出来了。
在创作中我们经常用到的材料,按内容的类型,可以分为“理论性材料”和“事实性材料”。前者是一系列观念性的东西,包括各种思想观点、科学原理、概念定义以及流传于民间的俗语、格言等等,总的来说,这一部分是你的知识积累。 “现象性材料”,指客观存在的各种客观事实和生活现象,首当其冲的采集方式(途径)就是生活观察。生活是丰富多彩的,可以写的材料很多。每一个喜欢写的人,都肯定是对生活很“敏感”的人。但是,“敏感”——或者容易被身边的人、事、物“触动”——并不等于你会“观察”。
因为“观察”不是简单的“看见”,不是“观看”,更不是“浏览”。先拆字解词。“观”即看;“察”进了一步,是仔细地看。“观”和“察”合起来作为一个词,意思就是仔细地察看。显然,这是一个偏义复合词,词义的重点偏在“察”字上。你不仅需要集中注意力“仔细”看,更需要搞明白你观察的对象是什么?观察的重点是什么?通过观察你想要了解或解决什么问题?
再来看看心理学家给“观察”下的定义:“有目的的有意知觉活动。” 在人的各种感觉器官中,眼睛是获取信息的最主要渠道。我们人对外界事物的感知,80%来自视觉,所以,观察应该以视觉为主。但又不能仅局限于视觉,因为单一感官对外界刺激形成的反映是片面的。如果我们的文字只记录单一感觉,那么我们对事物的呈现要么不够完整,要么达不到“形象生动”的要求。所以必须利用全部知觉,形成对事物全方位的感知,然后才能在文字上游刃有余。最后,观察是"看+想"的结合。只有介入了思维,观察所得才能被深化。否则,获得的材料缺乏内在联系,只能是支离破碎地浮于表面。
这方面技巧运用娴熟,大家又都很熟悉的散文名篇,是朱自清的《荷塘月色》。大家不妨仔细去琢磨一下中间写景的那两段,看看作者是如何将视觉、嗅觉、听觉的效果综合运用,突出景物的特征,完成了多层次、多角度写景任务。朱自清在这些段落里大量运用比喻,比喻这种修辞手法的实质是联想,是形象思维。作者一边走,一边看,一边想,然后记录下来,这就是“观察”生活所得的创作素材。
在写景之外,我们要状物、要写人、要完成叙事,也是同样的道理。下面这首唐诗,侧重不同感官反应,完成了情感的不同呈现角度,层层递进,最终达到的整体效果,就是我们说的“个性化”:
杳杳寒山道,落落冷涧滨。——这是视觉。
啾啾常有鸟,寂寂更无人。——这是听觉
碛碛风吹面,纷纷雪积身。——这是触觉
朝朝不见日,岁岁不知春。——尾联收拢,推出题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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