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辞掉一份让自己觉得厌倦了的工作就会得到一份让自己觉得欣喜的工作。殊不知,曾经的选择,大抵已经决定了今后所有可能的方向;除非,你选择“归零”。所以,当母亲得知我换的新工作和前一份并无太多不同之时,她笑了,她说,“你这是牛牛换了个马马(方言)。”母亲的这一句笑谈让我倍感意外且又伴着些许的无奈。
我曾有过两次“归零”的经历。相较前两次,这一次我显然是退却了,近而才让母亲觉得意外。虽然母亲对“工作”并无实质上的了解,但她明白,人终究是要有份工作的,就好比人终究是要吃饭的。在我告知母亲我将要离职时,她原本平静的脸上瞬时挂上了一丝很容易被察觉的惊慌与不安。母亲是一位地地道道的农民。在未上城之前,她的工作只是种好庄稼。在她上城之后,她依旧坚守着农民本色,只找过一份工作,一直持续到现在。所以,辞职于她几乎就是一种不存在或是不可能的事。
“你为什么要离职?新的工作找好了?是做什么的(工作)?”“没有,我还没想好我要干什么,我只是想离开,到时候再说吧。”两句简单的对白过后,我们都陷入了沉默。
回想我曾有过的两次“归零”经历,至今我都还认为那是我最迫不得已时才为之的结果。事实,也确真如此。我是一个不甘于平凡却又喜好平凡的人。所以在我拿到毕业证的那一刻,我就下定决心要改变,我要把自己变成自己想要样子。所以,我的第一次“归零”可以简单地看作是一次最自我的反叛;是对命运的,对人生的,对世俗的,对所有人的。
我的第二次“归零”可以归结为我的不甘。我不甘就此安稳,我不甘就此没了斗志,我不甘就此活过我的一生。这一年,我27周岁。
关于工作,我很少有较为正面的思考。甚至可以说,我是怕它的。我人生中绝无仅有的两次“最迷茫”均来自于我的两次“归零”;越是往后的人生,越是能体会到“归零”时所带来的迷茫,以及迷茫所带来的痛。所以,现在的我不敢轻易的对“工作”有所微词,更不敢轻易揣度它之于人生的意义。
直到最近一天的清晨,在我准备洗漱上班之时,一种从未有过的迷茫;一种前所未有的痛;一种好似一眼千年的绝望,不约而同地拥入我的脑海,问:工作之于你的人生,究竟是何意义?“是啊,是何意义?”我一边不断的自问,一边回顾着自己已过的十年。
思考,总会让人发现人生的错乱、生活的迷茫、活着的无趣、生死的无序。很显然,工作之于人生究竟是何意义,这又是一个少有人才会思考的问题。所有有关人生的思考总会让人觉得悲观、忧患,觉得“不可理喻”。所以我们大多数更适合“讳疾忌医”的活着,包括我自己。鲁迅就曾言,“真正的勇士,敢于面对惨淡的人生,敢于直面淋漓的鲜血。”木心也说,“说到底,悲观是种远见。”很显然,大多数的我们都不希望自己成为真正的勇士,成为真正的悲观者,我们更愿意成为看客,看着别人的成败,然后再以观者的身份给予最专业的评说。
每当我谈及人生和现世之时,总有人会说,“人世间的美好有那么多,为什么你偏偏只看只说这些?”是啊,这也是我一直想要追问自己的问题。为什么我就不能“与众大同”?为什么我就不能像鸵鸟那般,只把脑袋深埋在沙土里?为什么我就不能安安稳稳地存活于当下?
也许,这和我的“入世”有关吧。听母亲说,我出生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午夜,接生婆是我父亲三请之后才来的。由此可见,我是多么不愿意降生到人世间。后又听奶奶说,我小时候最爱哭,别人不哭我在哭,别人在哭我还在哭。又由此可见,我对人世间的厌恶似乎已经到了某种无以复加的地步。如果生命可以回溯,我定要好好看看,我的上辈子到底经历了怎样的“非凡”人生,才使得我这辈子如此的“悲天悯世”。
就在我一边睡意朦胧的思考,一边又毫无感知地刷着牙时,我顿悟到了工作之于我人生的意义——它,只是我取悦生活的一种方式。
呵呵,我笑了,我是真的笑了。如此简单的悟语,我竟用尽了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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