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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园子——两个老人家(二)

大园子——两个老人家(二)

作者: 高世迎 | 来源:发表于2018-07-05 15:44 被阅读0次

    今天是小满,一个人走近子牙河,到了白洋桥往东,就是大园子,到了这里,感觉掉进了“小寒”……

         

    识得大园子村,是二十年左右的事了。那个时候,大堤上都是一搂粗的大树,沿着堤岸走,冬如轩栏,夏如垂阴。河畔村子,已少有花秸泥的房屋,但在这里远远看到有一簇泥屋子,蹲在河套的二堤上,这个村,就叫——大园子,旧时,都是种园人。

         

    记得有一次写生路过,走进泥屋子,院子柴禾棚子,正有一个老婆婆做饭,烧的是大柴火锅。见到我们,诧异的站立起来,边揉眼睛,边打着招呼,可能是耳朵不好,身子侧欠着。到屋子里转了一圈后,老大爷也回来了,清癯干瘦,高个。从此以后,只要去子牙河写生,就到这里看看二位老人。每到这里,小黄狗就从斜坡上叫着跑下来,带着我们进到外间屋,也记得布满皱纹的大娘,抖动的手牵着我的手忙不迭的叨念着,也记得那洒满土炕的阳光……

           

    可今天,斜坡路被杂草封死,再也容不下那小黄狗的腿脚;门紧锁着,再也没有饽饽蒸汽飘出来;蚂蚁团团挤在门口,再也没有大娘一脚屋里,一脚屋外的扬手招呼;耙子躺在墙角里,再也没有大爷半筐棉花半筐叶的归来……这情景告诉我,这里的主人久久都不在了!以致我画画时的手,不听使唤的抖颤起来。

         

    边画,两个老人的身影在脑子里浮来浮去,沉重和慌乱的手,在画本上打着滑,脚下蚂蚁的穿梭和大眼贼的窝洞,让我蔓生惶恐。夕阳的影子,正让我的头去磕扣那门上的锈锁,而我,钉在那里,不敢在往前一步,去探头隔窗看看屋子里的究竟。

         

    有人的低呜声飘忽过来,我倏尔转身寻找,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老人,弯着背,用手在地里摸索着,嘴里自言自语的嘟囔着什么。

       

    “大爷,忙呐!”大爷并没有答应我,还在自语着。

       

    “大爷,这里的大爷和大娘呢?”我随口而出。

       

    “老头死了,老婆让儿子接家里去了。”这泥屋子,外村边外很远,他儿子在村里,这个接字,还真有点儿远意。

         

    “这里,好长时候没有人来了。”

           

    看的出来,草都长疯了。”

         

    “大爷什么时候走的?”

         

    “去年冬天,掉在河里冰窟窿淹死的。”

         

    我惊讶的并没有说的出话来,他径直说着:“两天没有找着他,第二天在南边河里,看到有一个帽子在冰上,旁边有一个大窟窿,这才知道掉在河里了!”

         

    “这是天意呀,他自行车放在河对面,人走着到了冰上,别的地方都能过人,就是他走的地方有河水泛上来,要不是帽子甩出来,还不好找的到呢!”

       

    说着,他走到我的身边,并打量着我的画。

       

    “好长时间没有来了吧?”看的出,他认识我。

         

    “是的,很久没有看二位老人来了,一看就觉得不对!”

         

    “咳,人早晚都得走,这是命,怎么死,老天爷早就定好了!”他说的轻松,我心里还发着紧。

         

    ………

         

    我们又聊着这两位老人的故事和家事,因为原来总来这里画画,他也认识我了,说我们是好人,老人活着,总提起我们,还说,你们来,就没有空着手,总买一点儿东西,现在这种人少了,没亲没故的,谁这样呀!

       

    说着,夕阳就要落下,我画着什么都没有感觉了,走下来斜坡,回首那泥屋子时,心里对人的生与死,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人走了,屋子也快塌了,在来这里,将和它的邻壁一样,残垣断壁,复归于土。

         

    踏上车子时,我对静寂的原野,充满了敬畏感,因为,生命之痕,在大地面前,可以忽略不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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