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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烤鱼遗留的梦

一条烤鱼遗留的梦

作者: 十七分可爱 | 来源:发表于2016-05-28 21:34 被阅读75次

我是一条鱼,准确的说,我即将是餐桌上一条焦香四溢的烤鱼。

本来我应该死了,但是店里新来的厨子太粗心,几分钟前将我敲晕就接电话去了。等他回来的时候,还没有解剖就稀里糊涂地将我塞进烤柜。而我的小伙伴们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五脏六腑都不知道飞去哪里了,也许被拿去喂猫了吧。总之,温度越来越高,我越来越提不上气了。我不行了,听着皮肤上“滋啦滋啦”直响,我仿佛听到了梦碎的声音。

忘了说了,我是一条鲤鱼,但是半年前,我出生在一个鱼缸。我的妈妈本来是菜市场的一条肥鱼,被一位中年妇女买回家后准备红烧,但小主人哭着闹着不准杀,最后没办法,妇女只能将它放进鱼缸,和几十条小金鱼养在一起。我妈妈是讨厌那群小物种的,一天到晚就知道卖弄风姿,扭摆身体来取悦人类,乞求一些乱七八糟的饲料,简直就是一群不劳而食的废物。但是身在江湖,也没有办法,它也只能待在鱼缸,直到产下我和好多兄弟姐妹。不用说,我妈妈最后还是被主人杀了招待客人去了。

等到我长来和那群金鱼大小差不多的时候,突然被小主人捞起来了,单独放在一个小鱼缸,每天单独给我食物。他总喜欢用大大的眼睛望着我,和我说一些小心事。

他给我说,他其实知道自己得病了,也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但是爸妈整天在他面前装作没事人一样,说说笑笑,家里明明就没什么钱,还带着他去游乐园,做各种他想吃的食物。他知道,爸妈就是不想让他多想,或许也希望在他还活着的时候,能够开心快乐。最开始我还是排斥的,毕竟我只是条鱼,根本不懂人类的世界。可是日复一日,我开始喜欢我的小主人,喜欢他在我面前不停说话,不停眨眼,对了,我最喜欢他笑的样子,两个小酒窝,两个小月牙。

有一天下午,小主人刚放学回来,就端着我往门外跑。缸里仿佛经历着大地震,波浪滔天,我好几次差点被水波扔出鱼缸。就在此时,我不经意间看见了小主人眼里的泪珠,哎呀,他好像很难过。

颠簸了好半天,他终于在河边停下脚步,“啪”地一声就坐到了地上。

天哪,我记得他妈妈说过,他不能接触太凉的东西,更别说直接坐在草地上了。我着急地在小鱼缸里转动着身体,乞求他赶紧站起来。只可惜上帝给了我两只不能表达任何情感的眼珠,我再怎么努力,他什么都不懂。

小主人误以为我是害怕了才这样转来转去,他还强逼出一个微笑,告诉我别怕别怕。然后,他就呆呆地望着河面,任泪水滴落,不说话。我好像什么都做不了,也只能呆呆望着他,望着夕阳下那个青涩的脸庞。

过了好久,小主人突然把鱼缸紧紧抱在怀中,用那双曾经温柔的眼睛望着我,直到两滴热乎乎的水珠掉进鱼缸。这次我反而安静了,我知道,小主人一定想要倾诉什么。

果然,他哭着说,“小鱼儿,你知道吗?今天家长会,课间休息的时候,我听见爸妈打电话,他们吵架了,他们在说离婚的事情。”

“妈妈说她累了,她不想再要我了,不想再这样活下去了。”小主人擦了一把眼泪,他的眼睛都红了,“你知道吗?以前,以前总有同学拒绝和我玩耍,说我得了怪病。但是我不在乎,我想着就算全世界不要我,我还有爱我的爸妈。可是,现在连妈妈都不要我了。小鱼儿,我该怎么办呀?”

“小鱼儿,他们今天送我回家后,就说要去一个叫民政局的地方,那是什么地方啊?会不会抢走我的妈妈呀?”

“如果妈妈走了,我和爸爸怎么办?是不是我死的时候,也没有人陪我了呢?可是,可是为什么我又会活在这个世界上呢?”

......

我记忆有限,实在不记得他还说了什么,只知道他说了好多好多,然后就趴在草地上睡着了。任我怎么着急地跳跃,他都没有醒。他的头就在鱼缸旁边,苍白的脸颊,长长的睫毛,紧紧地贴着鱼缸,我全部看清楚了。那一刻,我真的特别想冲出去抱抱这个可怜又温暖的家伙,告诉他,就算全世界放弃他,我也不会离开他的。

夜幕慢慢垂下来了,除了他的脸,我看什么都模糊了。一会儿,有一个脚步声近了,哦,是小主人的爸爸。他蹲下来望着在地上熟睡的小主人,满脸心疼,叹了一口气,将小主人抱起来了。离开的时候,脚下一绊,鱼缸就倒了。可能他也没有更多的精力来管一条鱼了,径直就往家的方向走了。

等我回过神来,鱼缸里的水已经快流干了。我试着挣扎了一下,但情形好像更糟了,水全溅出去了。我逐渐意识到除了旁边的河水,没有什么可以救我了。我想,小主人只要还活着,他一定会回来找我的,我也必须要活着等他。

我使劲往河的方向蹦了一下,天哪,我重重地砸在了沙地上,我以为我要死了,我绝望地望着黑夜。就在此时,一个波浪打过来,我拼尽全力再次纵身一跃,终于被卷进了河水之中。

第二天,我就往岸边游,每天望着那个倒地的鱼缸,等着我的小主人。我想好了,只要他来了,即使是死,我也要跃回草地,我愿意重新回到那个小鱼缸,愿意天天陪着我的天使。

第三天,第四天......

三个多月过去了,我长大了,凭我的记忆,应该和我妈妈的大小差不多了吧。可是小主人还是没有出现过,而烤鱼店的渔网却来了。我拼命躲,拼命逃,最终还是被打捞起来,放进了一个大盆。

几天后,和我同样遭遇的小伙伴逐渐被敲晕、解剖、烤熟,再被一点一点吃掉。

现在,就是我变成烤鱼的时候。

不,我还有一个梦想,我想知道我的小主人是否安好,虽然是一条鱼,我是否还有权利能够看他一眼?

对了,我的心脏还在,我的器官还活着,上帝,能不能以我之身救他一命?能不能求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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