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才能摆脱呢”,兆阳喃喃的说道。
张兆阳是一家大型公司的中层经理,脸略方,戴着无框眼睛,总是穿着合身的灰色衣服,显得十分精明能干。不过,年过三十却并未结婚,他的领导身份以及沉默寡言的性格让公司的人并不敢当面议论,但是背后却纷纷讨论他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张兆阳慢慢也就知道了这样的风言风语,不过他丝毫不去理会,仍然兢兢业业工作,自己背着行囊全世界旅行,多年职业化的生活遗留习惯之一便是写日记,后来的日记开始越来越琐碎、细微,充斥着小女生似的语言,乍看起来似乎不是他写出来的。
兆阳今年三十四岁了,相比于公司里同年龄段的干部,他的脸已经呈现衰老的迹象,头发却浓密的不像这个年龄段该有的。因为他的工作需要大量熬夜加班,跟他同年龄的王经理缺早已经是“地方包围中央”。有一次午休间隙,大家都在玩着手机,王经理突然跟他开玩笑说:“你这头发是怎么保养的啊,又黑又亮,真叫人羡慕啊”,说罢,便伸手去触碰,兆阳极速躲开,王经理虽然没真正摸到,但是指尖却似乎摸到了很柔软的东西。兆阳的反应让王经理知道自己的行为过于唐突了,赶紧道歉, 兆阳本在低头看资料,余光中看到他伸过来的手才得以脱身,心里虽不悦,但表面上仍然和气地说着没关系,说罢便走出了办公室。
几天后,公司节日聚餐,吃完饭去KTV唱歌,兆阳有事没来,其他人本来各自聊得热火朝天,突然话题就转移到了兆阳身上。前台张小萌突然说:”你们说张经理为什么还没结婚啊?”,另一个瘦瘦小小的实习生李艳丽突然接嘴说道:“这谁知道,有可能经理一心扑在事业上了吧”。人事部主管严丽丽拿着话筒正准备唱歌,听到她们说到经理的事,神神秘秘语带讥讽地来了一句:“这世界上男的除了喜欢女的,就不能喜欢男的吗?”说罢,便拿起话筒自顾自的唱起歌来,其他人面面相觑,均笑而不语。
李艳丽突然沉默了,从她被经理面试然后进入到这家其他应届生可望而不可即的公司起,她对这个稳重老成的男人就产生了浓得化不开的兴趣。她观察到他总是一丝不苟地做着自己的工作,很少有笑容;上班总是带着帽子,而且帽子不重样,甚至有着跟女生一样的习惯,只要出门就会打太阳伞。不过最匪夷所思的是,他每到下午3点的时候便会去买甜甜圈和珍珠奶茶,从来不间断,刚发现这件事的时候李艳丽简直不敢相信那么老沉持重的经理竟然有这么少女心的一面,对他的迷恋更加深了一层。
慢慢地,她不再像刚进公司时那么怯懦寡言了,工作也开始做得越来越好,偶尔也敢借着某些工作问题去向兆阳搭话,而兆阳似乎也开始注意到这个活泼的女生了。她很单纯,虽然长相很普通,但是她很喜欢我,而我也该成家了,兆阳心里默默想到,突然,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声阴冷的声音,你别做梦了。兆阳说做就做,把艳丽从本属于人事的职位调进他所在的部门,每日亲力亲为地指导她的工作,同时增加了两人的相处时间,从来不苟言笑的兆阳脸上也开始有了笑意,就连领带的颜色也比以前明亮了一些。还好公司并无规定同公司员工不能谈恋爱,兆阳的行为并没有引来令人不悦的声音,反而大多数人知道后下意识地感叹一句:“老树终于开花了啊”,甚至是总经理都是一副希望他早日结婚的样子,毕竟在老派人眼里,有老婆的人工作才更加靠谱。
艳丽和兆阳进展神速,几个月后便见了双方父母,双方父母都很满意,虽然只有艳丽的爸爸觉得兆阳是不是大太多了,并且偶尔闪过的阴郁让人不禁担心,但是女儿看起来那么幸福,再说兆阳也是很靠得住的样子,他也就打消了自己的顾虑。过了几日,兆阳请全公司去饭店见证他的求婚,手捧鲜花、单膝跪地,面对兆阳递过来的戒指,艳丽在那一刻幸福的快昏厥了,眼泪也随即迸发了出来,差点忘了把手伸过去。同期进来的同事也都艳羡她的好运,有的祝福,也有的暗自跺脚,气愤没先下手为强。为艳丽带好戒指后,兆阳拿着话筒宣布了婚期定在一星期后,随即又是一阵叫喊声,事先准备好喜糖彩纸全都撒了下来,嘈杂喜庆的音乐也弥漫到了大街上。
艳丽简直快幸福的发疯了,研究生毕业后,找工作以及结婚都如此的顺利,就像晴天笼罩,让她不禁越发光彩照人,开始有了熟女的魅力。但是,唯一让她担心的是,兆阳开始头疼,随着婚期临近,兆阳的头痛越来越严重,她屡次劝兆阳去医院,但兆阳都拒绝了,不过最让他担心的是,兆阳不允许她触碰他的头发,甚至对她想触碰的行为十分警觉,艳丽不由得十分难过,但是除了这件事以外,兆阳十分信任她,俨然已经将她当成家里的女主人了。
随着婚期的临近,艳丽和兆阳都请了长假准备各项事宜,但是兆阳却来越不像之前那么冷静,有时他甚至会突然大叫,神情十分痛苦,艳丽百般追问兆阳也仅仅是说因为之前工作太辛苦而落下的病根。在婚期还有三天的时候,艳丽去兆阳家送她做的蛋糕,她记得兆阳喜欢吃甜甜圈之类的甜食。她已经有了兆阳住的公寓的钥匙,便自顾自打开门走了进去,心里想着要给他打扫一下屋子。提着蛋糕艳丽打开房门哼着小曲进了门,换完拖鞋,艳丽往厨房的方向走去,突然,她似乎听到女人的声音,尖利、嘶哑,像濒死的羊,艳丽被这种声音吓到了,而兆阳似乎在与这个女人吵架,双方语气都十分激烈,艳丽急急忙忙往有声音的方向走去,却看见兆阳一个人在镜子面前梳头发,兆阳像没事人一样的问她你怎么看起来脸色不太好,艳丽四下查看并没有发现有其他女人的迹象,恍然间觉得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一星期后,婚礼如期举行,在全市最豪华的酒店宴请了50桌,艳丽也忘记了那天的怪异声音,沉浸在新婚的幸福里。新婚当晚,两人手拿着红酒坐在阳台的沙发上,回忆了相识以来的种种,窗外不时有烟花绽放,一切都那么美好,突然,兆阳的杯子坠地,他又开始头疼起来了,艳丽赶紧扶他进入卧房,看见蜷缩在床上的兆阳,艳丽不禁愈发心疼他了,一夜过去,天亮了。
第二天醒来,艳丽开始做早餐,打扫屋子,而兆阳也很快就起床了,只是兆阳将早餐端进了书房,说自己习惯在书房吃饭了,新婚第二天便一个人吃饭,艳丽心里很是不舒服,但是她没想到的是接下来一直是她一个人吃饭,并且兆阳的饭量很大,总是会吃接近两个人吃的饭菜。
更加诡异的是,她发现自己的口红莫名其妙的少了,甚至其他化妆品也被动过,但是家里并没有丢失东西。她问兆阳,兆阳说他并没有动过。最令她不可理解的是,兆阳开始越来越不愿意亲近她,并且他自己专用的洗手间不允许艳丽进入。化妆品的量依然在减少,更加严重的是,她开始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尤其是在她半梦半醒的时候,似乎在说,你这种女人不会幸福的,然后伴随着一阵凄厉的笑声,每当这时艳丽就会惊醒,而兆阳总是安慰她,说她是新婚不久,压力太大导致的,可是刚开始艳丽还能听进去,后来,随着那个女人的声音出现越来越频繁,艳丽开始越来越躁郁,她发誓要找出这个声音的来源,因为这根本不是幻听。
结婚后,艳丽就做了全职家庭主妇,为了找出找出这个声音的来源,她去买了十几个摄像头安在家里的各个角落,甚至是厕所也安了,但是仍然一无所获。艳丽开始掉头发,精神越来越萎靡,整个人似乎老了十岁,而兆阳却仍然神采奕奕,似乎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一个晚上,那个声音又出现了,缓慢而小声的咒骂着艳丽,艳丽又被惊醒了,兆阳却仍然睡着。
她带着哭腔大声喊道,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想干什么?有本事你出现啊,这种话艳丽说过很多次了,但是那个声音每次都是在艳丽醒后戛然而止,但是这次却不一样了,那个声音又出现了,一种幽暗又鬼魅的声调,你在找我是吗?艳丽抄起枕头后面放着的刀,双手紧握,回答,是。那个声音幽幽的说道,那你别害怕哦。
而此时,兆阳已经醒了,看到拿着刀的艳丽很震惊地问她在做什么,是不是又做噩梦了。正当艳丽想回答的时候,那个声音又出现了,哥哥,你还想瞒到什么时候?艳丽这时才发现,这个声音是从兆阳那边传过来的,兆阳看着拿着刀艳丽,大声说艳丽,你快把刀放下,突然,艳丽发现他的头发似乎跟平时的位置不一样,再一晃神,头发居然在动,联想到之前的种种,她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尽管不敢相信,但是她打算赌一把,于是她走过去摩挲兆阳的头发,居然有种软乎乎的感觉,而兆阳显然在极力躲闪,可是艳丽已经接近于崩溃的边缘,失去理智的她她一把把兆阳的头发拽了下来。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艳丽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大叫了一声,刀落到了地下,登时昏了过去。
在她昏过去之前,兆阳头上原本是浓密头发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一张凸出来的人脸,五官扭曲,用着艳丽的化妆品画着拙劣却精心的妆容,露出森森白牙对着艳丽说了一句,“你在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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