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夜晚是很热闹的。
在乡村,晚上十点大抵都睡了。而城市街巷正开始热闹起来。路边的排档,一家家挨过去,宵夜人声灯影,以为是办什么大的酒席。
我是不习惯夜晚活动的人,顶晚十一点前总想着回去。
长夜漫漫,渐渐深沉,正常作息的绝大多数人都酣然入梦了。只有极少数的人,或行色匆匆,或佯狂醉歌,吃喝玩乐,亦或有见不得人的勾当。借着夜色的掩护,也迷惑着自己。
这些我并不关心,也引不起我的多少兴趣。我说的夏夜的热闹,在于别样的世界。
在这六月的夜晚,各种虫子登台亮相。这是它们生长繁衍的季节。似乎也只在夏天才看见它们,因此即使再讨厌再怪模怪样的虫子,也抱着谅解的态度。
比如蹚螂,不止一只。个头有点大,七八厘米长,浑身绿色,也有酱褐色的。细颈,小头,头顶两只凸出的眼睛。两只前爪可伸可折,像一片大刀,是有力的武器,堪称“刀郎”。善爬,爬玻璃门,爬光滑的铁管。若叫它去攀崖,再徒峭的岩壁定不在话下。逗它,懒懒的,也就放之任之。
昨晚偶见一只蟋蟀,蹦跶蹦跶,近前仔细观看,然后,终于分清它的雌雄。这只尾部中间有一条产卵管,是一只雌蟋蟀。常听见唧唧吱吱的夜虫鸣叫,大概就是蟋蟀。只有雄蟋蟀才叫。蟋蟀的生命特征跟蝉相似。
蝉也是这个季节的主角。秋来时,只剩蛩音寒蝉。产卵后即将死去。蝉一般在白天叫,越是晴热天叫得越热烈。只要不下雨,阴天也会叫。傍晚还有叫。上半夜偶尔能听到。一般到夜晚也睡觉去了。这时,如蟋蟀类的夜虫叫得正欢。我发觉,“夜虫”不单是夜晚叫,早晨也在叫,就是白天,近草丛旁,也听到它们在叫。好像不歇息。
园里的“蜗牛”很多。尤其是在雨夜或雨后,草坪,小径,石阶,池塘,随处可见。连墙上爬的都是。它们为什么爬墙呢?没有去理会。好像爬上墙后的蜗牛,生命也将尽了,不知道是不是这样?也常见俩只粘抱在一起,一定是在谈情说爱吧,不然干嘛呢?这种蜗牛很大个,肉肉从壳里伸出来,擦着地面爬呀爬,也不知要爬去哪里?最好不要爬墙,有的爬上去就粘在墙上,清洁工人看见,一条把拍上去,扫掉。这种蜗牛好像不讨人们喜欢,看见它在路脚边爬,一脚踩上去,稀碎。看着怪恶心,干嘛要踩死它呢?这种人心理也是怪怪的。居然还有人捡它来吃。这是真的。不是说,在广东什么都敢吃么,蜗牛算什么?只是没见吃蜗牛的人是怎么做来吃的?当然,更别说是什么味道了。
还有一种爬虫,黑色,扁扁的,似扩大版的蚂蝗,甚厌恶,不敢碰它。不知道是不是传说中的“鼻涕虫”?在地上爬,慢慢地,轻悄悄的,一点点的移动,闷声不响,好像在边走路边考虑重大问题。等你发现了它,说不定就在你脚旁,叫你吓一跳。
蚊子好像忽略了。大概是点蚊香,开空调的缘故。再说,这边的蚊子又不叫,不像老家蚊子嗡嗡嗡地来了,一听就知道有蚊子。常常等叮咬了,甚至咬着不撒嘴才发现,忙一巴掌拍下去,手上碎尸一点血。
还有小壁虎。值班室里就有。肉色。壁虎的可爱,在于它的尾巴。假如壁虎没有尾巴,反而就怪异了。它的可爱也在于捕食的时候,动作极敏捷,舌头迅速伸卷,头部跟着向前,还没等你看清,猎物已吞了进去。很奇怪,有些动物捕食,将猎物整个吞进去。嚼也不嚼,不知道怎么消化?壁虎是很安静的,行走捕食都没有声音。不知道壁虎会不会叫?没有听到过。
夜里经常看见猫,除了打架的时候,一只只都很神秘,深夜突然出现在你的面前,如果是一只全身黑色的猫,准会让你一惊。很少见到猫捕老鼠。也很少见到老鼠。以前似乎很容易看见,不知现在的老鼠们是不是都开会去了?
猫确实给人神秘感。很多时候见到都是一只。近来常喂一只母猫,每次吃完粮后就走,呼它再不理你。它的行为举止性格,让人觉得是这样。
蟑螂不时有。有点讨厌蟑螂。蟑螂是不是就是蝗虫?我说的是在家的时候经常爬灶的虫子,我们叫它蝗虫。现在说的蟑螂,是在地上爬的,跟灶上爬的蝗虫貌似是一个样。有人看见蟑螂就踩,啪一声响,甚至溅出白汁。看着没什么肉,就两个翅膀的蟑螂,踩死它还有那么大动静。表示反抗吗?小样。
除了听夜虫唱歌,令人心情愉悦的便是小鸟儿的啼叫。夏天天亮得早,鸟儿也醒得早。凌晨四点半的样子就开始叫了,尤其是在五点左右叫声最欢畅。
至于鸡叫狗吠,只是偶尔听到。
在极深极静的夜里,听夜虫一个频率的低唱,鼻息里闻着米仔兰吐着芳香,人反而变得十分清醒。不经意一抬头,一轮明月映照着大地,广大而冷静,美得叫你讶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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