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注】诗云村坞城南,则是在长安城南作矣。别本作李家令,考宗室世系表,唯蔡王房有炎为太子家令,又让皇帝房平亦为太子家令。然平去让皇五世,不与公同时,疑是李炎。当属天宝末年作。
远林暑气薄,公子过我游。贫居类村坞,僻近城南楼。
傍舍颇淳朴,所须亦易求。隔屋唤西家,借问有酒不?
墙头过浊醪,展席俯长流。清风左右至,客意已惊秋。
巢多众鸟斗,叶密鸣蝉稠。苦遭此物聒,孰谓吾庐幽。
水花晚色静,庶足充淹留。预恐樽中尽,更起为君谋。
(一)
远林暑气薄[一],公子过我游[二]。
贫居类村坞[三],僻近城南楼[四]。
傍舍颇淳朴[五],所须亦易求。
隔屋唤西家[六],借问有酒不[七]?
墙头过浊醪[八],展席俯长流[九]。
九曲奔流笔记:
首联点题,公子即李公;三四句写所居位置;五六句写民风淳朴;尾四句承“淳朴”。
尾四句生动,隔屋而唤,是否有酒?于是墙头递酒过来,接着老杜展开草席,与李公对饮。
原书释义:
首联点题。贫居以下,承远林。此叙所居景事,而兼述留饮之情。申涵光曰:“隔屋唤西家”,“墙头过浊醪”,画出村家情事宛然,语不嫌质。
[一]沈约诗:“远林响咆兽。”闵鸿羽扇赋:“暑气云消。”
[二]应玚诗:“公子敬爱客。”
[三]陶潜诗:“贫居乏人工。”庾信诗:“依稀映村坞。”
[四]城南,即公所居城南韦杜也。
[五]王粲七释:“浑沌淳朴。”
[六]邴原传:“以仆为西家愚夫耶?”
[七]曹植诗:“借问谁家子。”诗:“有酒湑我。”陶潜诗:“当复如此不?”
[八]嵇康书:“浊醪一杯。”
[九]赵曰:杜陵之樊乡,有樊川,而潏水则自樊川西北流,经下杜城,诗云“展席俯长流”,岂其居当此地耶。卢谌诗:“平陆引长流。”
(二)
清风左右至[一],客意已惊秋[二]。
巢多众鸟斗[三],叶密鸣蝉稠[四]。
苦遭此物聒[五],孰谓吾庐幽[六]。
水花晚色静[七],庶足充淹留[八]。
预恐樽中尽[九],更起为君谋。
九曲奔流笔记:
首联承“暑气薄”,清风至,凉如秋。接下去六句写所居幽静。九十句又回到饮酒。
巢多鸟斗、叶密蝉稠,以及水花晚色,都在衬托“庐幽”,与“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异曲同工。个人感觉五六两句可省,语意说破了。第八句是为了从庐幽过渡到饮酒。
原书释义:
“清风”以下,承暑气薄。此叙夏时景物,而并及劝饮之意。杜臆:此物聒,承蝉鸟,反言以见其幽。晚色静,又作转语,文有顿挫之致。此章两段,各十句。清风左右至,方喜凉气披襟,忽而鸟斗蝉鸣,又觉繁声聒耳。及看水花晚色,则喧不碍静,幽意仍存。即见前景物,写得曲折生动如斯。知善布置者,随处皆诗料也。
[一]诗:“穆如清风。”江淹诗:“晨飙自远至,左右芙蓉披。”
[二]江总诗:“丝传园客意。”江淹诗:“春意秋方惊。”
[三]陶潜诗:“众鸟相与飞。”
[四]孙绰诗:“湛露洒庭林,密叶辞荣条。”潘岳诗:“鸣蝉厉寒音。”
[五]汤僧济诗:“此物今空传。”郭璞江赋:“千类万声,自相喧聒。”
[六]陶潜诗:“吾亦爱吾庐。”
[七]何逊诗:“水花披未落。”古今注:“芙蓉,名荷华,一名水花。”杜臆:水花言静,犹诗言静女,形容有致。谢朓诗:“瑶池暧晚色。”
[八]楚辞:“蹇淹留而无成。”
[九]陶诗:“樽中酒不燥。”
黄彻䂬溪诗话:杜诗有用一字,凡数十处不易者,如“展席俯长流”、“傲睨俯峭壁”、“俯视但一气”、“俯视万家邑”、“杖藜俯沙渚”、“此邦俯要冲”、“四顾俯层巅”、“材归俯身尽”、“旄头俯涧瀍”、“层台俯风渚”、“城上俯江郊”、“开宴俯高柳”、“游日俯大江”、“汇槛俯鸳鸯”、“缘江路熟俯青郊”。其余一字屡用,若此类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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