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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完一天的工作,终于可以坐下来,孤独地面对自己。洗涮茶具,取水烧开,高冲壶口,然后,静心观察茶叶在沸水散开的柔姿,品茗茶汤释然的糖果香,间或还有幽微泛起的草木芬芳韵,心里头或缓或弱,会有通透的感觉,如月色染泉,浅浅流淌过空寂的心境。
如此幽微,自然让人心泛禅意,可见喝茶,确实能给人带来刹那的安顿。我并不信仰佛教,但禅作为最本土化的中国佛教,其不立文字,直指人心的参禅修行方式,却也适合儒家思想沁润以实用理性调适人生难题的生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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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禅没有固执的仪轨或浩瀚教理,多的是公案或偈语,悟与迷全凭人机缘生发,自由活泼,柴米油盐,行处坐卧皆是禅。孤寂地面对一壶茶,其实是一种艺术化的生活方式,它与禅者日常生活并无两样,只是对我们凡俗人来讲,功利心过滤了茶汤内含的禅韵罢了。
宋朝大慧禅师有两句经典:“好将一点红炉雪,散作人间照夜灯”。大意指清凉智慧就如热烘烘的火炉上的一点白雪,在怨憎会、爱别离的热恼世界中,显得那么微弱,那么单薄,可是,那些痴心的人,那些有佛心的人,还是愿意奉献出自己的一切,把自己体悟到的一点智慧,分享给有情人间,成为照破无明黑夜,指引生命出路的一盏光明灯。但从最透彻的禅意上,甚至连照夜灯都可寂灭,别人的灯只能照见你的五官六根,可灯和你的眼睛一样,并不能照见你身后边的模样啊!
每个人都是独特的人,独特是因为每个人的灵魂都是唯一。 每个人在今生今世生活着,面对生活给人的痛苦与快乐、成功与失败,因为灵魂深度广度不一样,就会有不一样的反应态度,就如同一种茶、同一壶水,茶汤入口后,每个人感觉各异,甘苦自知,凉暖随人,这才是人间烟火的真实人生。一样的夜灯,照见的是不同的人间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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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禅,其实都内涵着一个哲理,万事万物,都有距离、都有差异,一切的冲突都可以被容忍,一切的差异都是可以被尊重,当你悟了这点,你就是自己的夜照灯。我想起今天遇见的种种顺心与不顺心,那些不是差异造成的呢?对那些误解或自负给你的伤害,如果你放心上,你就把他等同于自己,与对方没有了差异,你已经不是那个独特的个体了,无异于辜负了自己的灵魂,本质上已经自降品位了。
洗洗茶杯,打扫过茶室,散步回家洗个热水澡,然后躺床头看会书,迷糊中睡过去,醒来时,天一定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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