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山里,杉树,松树和其它树,数量上相对占森林比重大,原始大森林杂树品种杂,杉树和松树突出,多!显得随和,不引人注意,平常!
杉树上世纪山村盖房,门窗,阁楼,樯坊,栏杆,楼梯,栋梁,瓦梁,椽子,等均采用杉木,屋顶盖瓦,少瓦,无瓦,皆用杉皮替代,除了大墙,木材无一不用杉木;吊楼更不用说,墙板均用杉材。
老家方言杉树叫“梭竖,桫树”,估计全人类这种叫法唯我独一家。
杉树记忆来自,数全国森林闻名的全富林场,座落湘南南部,距离相对近,小学老师带队参观,哪些杉树老家没有那么高,大,长,古,老,苍,劲,遒。原始大森林中,小路曲折,没有大路,运输困难,居住人口稀少,杂木不多,林中静谧,遮天蔽日,杉枝遍地,一片枯黄;古杉树独站山坡,有种大山守护神的感觉。
改革开放时期,大山里砍伐杉树,架一种专门用于拖树的桥,叫“赖奇”,大概是山里人依赖奇迹的意思吧。深山里砍伐杉树几千上万方,一眼看上去相当壮观,材质是一等一的好,原木杉条,那是一生中见过杉木最漂亮的一次,地点在雷连十二洞的源坑深山涧。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山里人生火做饭,完全依赖柴火,家中男孩逢星期天或假日,会成群结队上山砍柴。家里柴火几乎由哥哥独揽,偶尔到山里砍柴,也会爬上制高点观察杉树林,看哪颗杉树红了,便找到那颗干枯的杉树,砍伐放倒带回家;杉木材质轻,浮力大,纹理清,易分段,劈开,分解,燃烧,不是很经烧,不排除打懒主意的思想。若上山都不想上,就在大河边捡些水冲下来的干柴,权当充数,即拾了柴,又玩了水,不小心还能抓到鱼,一举多得,玩!美!哈哈,哈。
家中烧柴火,火龛边上会放一只破旧陶罐,盖块木板,专门用于烧柴火产生多余的炭,铁钳夹红火炭丢进陶罐里,盖上木板即可。那还是小屁孩时期,社会物质基础差,一天吃饱一餐就很不错的日子里,把杉树炭当零食,又香又脆,类似家乡过年油炸的年货,我是学不懂事的堂妹尝了尝,除了香脆别无滋味。后来专门问过老中医,说是吃杉木炭补脾,驱寒湿。民间有用杉木炭放盐,冲沸水泡澡的单方,专治出虚汗,冷汗,固表补脾。
杉木在家乡不作烧木炭材料,即使从灶镗内夹出来进陶罐变成了炭,也不叫炭,而叫“火崽”,问过老辈,再没有比火崽小的辈份。
杉树全身都是宝,皆可入药,当年跌折了手关节,师傅用杉树内层皮当药捣糊包扎,外层皮作夹板,疗效不错。
明清朝山里人家砌房子不叫砌,叫捣,房屋四周用石块垫高基脚,採红,黄泥土捣墙,楼层一般为两层,木制的物什全为杉木,屋顶盖杉皮,压杉条和石块,那种捣泥墙有现在单墙两层厚,冬暖夏凉,很接地气。
南方大山里木材多,一般人家打寿料,还是会选择杉木,里面要取一根特别的杉树,作盖棺中心前面的翘头,有些杉树根部扯住茎部稍宽大,挺适合。家乡人一般会在五九四十五岁,为自己打副寿料,没曾想到现代人都长寿,过个四五十年,寿料腐朽人还在。九十年代初,老家打了两副寿料,母亲前几年逝世,去检查时,已不能再用,最终选择了火化;父亲高寿,寿高于他打的哪一副寿料。
老家小地名打子垅,顾名思义,教育有那么点粗暴,村名而已,无从考究,“打子”看过,打孙也看过,打孙哪些事,还亲身体验过,都是顽皮倒蛋惹的祸。
九岁哪年离开老家,其间断断续续,来来去去,阿婆去逝,特去祭拜,西祖神龛边钉个小竹筒,过年过节用来插香祭祀的小竹筒,里面插着一小把竹条掺和杉树枝,苎蔴皮小绳散落地梱扎着,清楚记得那是阿婆用来唬人,训孙的家法,当时不知家法深层涵义,只觉得那玩意抽在身上疼,这些事哥哥感受比我深刻。
阿婆见做错了事,会实行家法,把人拖到神龛边祷告祖先,手拿家法,高高举起;首先耍赖,哭泣,实在不行,即而反抗,躲避,举起的手有时也会作罢。若犯事真有点严重,还真训导,抽在脚踝和小腿上,麻麻地,痒痒地,辣辣地,疼疼地。哥哥从不加前奏,坚毅刚强,临危不惧,死扛,咬紧牙关,不带哭;有时阿婆会稍加计量,抽后脑勺,说是会长记性。
这套家法爸妈没传承下来,到我辈已失传多年;家法族规确实要继承,家,是社会体系中最小份子,会影响着一个家族的兴衰;家法没传承,内心深处对神龛任何一件物什,产生了种莫名的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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