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罗时汉 侵权必究,授权转载见文尾。

前言
飞翔上十个小时,对于回国,我没有欣喜,只有解脱;没有轻松,只有困惑:
一进广州白云机场入关口
赫然就是“禁止拍摄”的“温馨提示”
你若还没意识到这里
工作人员胸前的标徽会提醒你
——她何时也能更进一步?
箱包全被打开,被翻检
一切隐私皆暴露,包括三角裤
那瓶IOLIO矿泉水也被拧开倒掉
——洁净的地中海哗哗地流逝
哦,看他们何等敬业
因用眼过度而都戴着眼镜
保持一致
不禁嘟囔一句:这帮戴眼镜的!

一、空中列车
梦想在远方、在空中,身体或心灵这一次都在路上。
很久以前就想去的那间房子,挂在云端。它没有屋基,也没有屋顶,窗户很多,却不能打开张望,也没有风吹进来,故很沉闷,也很平稳。这里没有白天,也没有黑夜,时间是不能确定的,因为空间的漂移,不能对应于地,也不能对应于天,没有方向,不着边际。它很宽敞,住满了人,像一个大家族;又很狭窄,每个人被定格,不能动弹。沉默和拘谨地在同一屋檐下共度一宿。这最大的房间,又称空中列车,只一节车厢,既无车头,也无车尾。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整个很悬,像阿拉伯飞毯,有不可承受之重。
我说的是TK73航班。从广州白云机场升空后,就开始在云间寻觅,在夜色中沉沦。从东亚到南欧,从子夜到黎明。漫长的十个小时,航程远于那年我从新德里飞到香港,没有转机,也许没有空中加油,就这样前往ISTANBUL伊斯坦布尔。空气仿佛凝固,每个人都宗教信徒置身教堂一般,恭恭敬敬,忏悔或祈愿着,紧张得像偷渡客,谁也不敢打开那密封的潘多拉盒子。
TURKISH AIRLINES土耳其航空的徽标像帆、像鸟翼,载我们飞离,实际上已进入土耳其共和国的领土或飞地。空乘像特使迎接我们,微笑着,并不一定年轻和漂亮,但很美丽。每个客人都获赠小礼包,装的是眼罩、洗漱用品等,还可自取更多内容的礼包,面面俱到。接着推来的是晚餐,丰盛精致,品类多得数不过来,饮料有咖啡、橙汁、雪碧,还有啤酒和香槟,尽由选择。这是印象最深的机餐,如此慷慨。不怕你吃撑,为你多吃而高兴。后来才明白,“土耳其人愿意为客人献出他们的住宿和美食,而且他们非常坚持这一待客之道。”那本书上还说,即便您不饿,他们也会不停地劝您吃,即便您并不打算在他们的家里过夜,他们也会不停地劝您留在他们的家里过夜。这就是土耳其人,联想到先祖是突厥人,就可理解那游牧帐篷里的遗风。
系着领巾的空乘,发自内心的微笑,仿佛这并不是单位,而是她的家。客人的任何举动或想法都在她有思想的眼睛里。夜半,我不知想干什么,无意摸动了头顶的接触开关,不料她出现在我的身边,问我有什么需要。这是国际航班,也是国际大家庭,载满微笑和各种语言。当一切在沉睡,似乎感觉驾驶员也在打盹的时候,我一度轻轻地踱步,在机尾发现那位小巧灵珑的戴金丝眼镜的她在值班,静静地坐那儿,以微笑向我致意,翘起嘴角。“包容和取悦客人在我们的文化里是非常重要的,关心客人和尊重客人也是我们主要的待客方式。”瞬间感觉是借宿在安纳托利亚高原人家,就在蒙古包里。这飘浮着的机舱,安祥如草地上空的白云。
蒙胧中,任何一点响动都会让不眠者感觉清醒,而那些虔诚的MUSL会被生物钟叫醒例行祈祷,在机尾跪下,朝着麦加的方向。大约是当地时间凌晨五时,我像注视着他,看这位高大的有兜缌胡的青年回到最前排,回到疑似华裔的妻子身边,他们的孩子正安睡在挂着的摇篮里。对于从没有宗教意识的我来说,对MUSL和YSL及任何教义都表示尊敬,因为它们都是劝善与和平,这也是我终生信守的教条。
朝霞在左舷出现了,心如一夜娇羞的莲花绽放。难熬的夜过去了,房间里明亮起来。早餐又送过来了,尽管还没有饿感。对着热情的询问我点了咖啡,驱除疲劳,兴奋地迎接黎明。
TK73航班载着我远离尘埃,经过夜空的洗涤,去向神往的欧洲。欧罗巴,一个以女神和美丽女孩命名的地方,我来了!
走下舷梯,走出搭载我们的空中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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