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她不是罂粟花
一波团灭中路高地被破,金克丝把责任推给鳄鱼:“SB上单,不来团,就知道送。”
鳄鱼不服,此时又刚好漏了一个车没补到,本来心情就不好的他终于找到了刷存在感的理由:“滚你妈的,我在线上一直压诺手的,你下路不崩老子会被盲僧无限抓?”
辅助琴女按下Tab键,打下一行字:“对面光辉杀人书满层了,20投。”然后站在泉水犹豫着要不要出来。
我是中单发条,看着自己0-3-1的数据,没有说话,在20分钟的时候默默发起了投降。
结果显示有两个人选择拒绝。
我和打野阿木木一直在发育,虽然都还没有人头进账,但是补刀数摆在那里,经济并没有落后太多,如果队友团结起来还是有希望的。
但是这个世界,彷徨的人儿总是那么多,他们找寻不到自己,在拥有承认自己错误的勇气之前,他们绝对不会轻易让人如愿。
十分钟后,基地被推平。
已经玩了六个多小时的我迅速点下“再来一局”的按钮,就像在逃离什么一样,有些迷茫,甚至恐慌。
我的迷茫来自于我对游戏由衷、崇高而发狂的喜欢,可是游戏她好像在一遍遍地告诉我,我不喜欢你。
我想我的恐慌来源于,在这世上,我喜欢的似乎只有她一个。
会不会有那么一天,我突然不再喜欢她。
产生这个想法的瞬间,我感觉自己的世界好像已经开始了它的崩塌。
其实,并不需要任何人的劝说和教导,在我的内心深处,我一直都很明白,游戏只是游戏,她不能给我以及我的生活带来任何意义。
我想那一天迟早会到来。
我将没有办法继续假装,说服自己。
她就是我一直在寻找的红玫瑰,而不是罂粟花。
那一天到来之时,我的世界一定会轰然崩塌。
2、纯洁如一个天使
每个人,都应该有一朵自己的红玫瑰。
很庆幸,在辗转碰壁之间,在深渊挣扎之际,在悬崖峭壁的转角,我遇见了她。
她就在那里不远处,仿佛伸手就能摘取。
然而,凝望着脚下的黑暗深渊,对于弱小的我,她始终显得那般触不可及。
我是那么迫切想要得到她,终于有一天,我不顾一切向前一跃。
我那时并不知道,在红玫瑰的身旁,守着一只恶魔。
恶魔的存在只有一个目的,摧毁一切接近红玫瑰的东西。
“好啊好啊,欢迎来我家。”面对我的造访之意,覃阿侬开心地回答。
那时我欣喜若狂。
我因弱小而欣喜若狂,也因弱小而惨败而归。
“你喜欢他,那你嫁给他好了。”覃阿侬一脸怨忿,对她妈妈说道。
“你——”
覃阿姨瞅向覃阿侬,现场安静了3秒钟。
“哈哈啊哈哈哈————”
覃阿姨笑得很豪迈,一拍大腿起身走开了。
覃阿侬自觉说错了话,也跟着傻笑起来,左脸上那粒可爱的酒窝若隐若现,我被她们俩人夹在中间一脸懵逼,不知是该哭还是笑。
那是我第一次意识到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徒然。
其实很久以前我就应该懂的,可是我不懂,不想懂,也不愿懂。
就像覃阿姨的无奈叹息:“只能看你们的缘分喽。”
3、邪恶如一只恶魔
孤独的人,会惧怕黑夜。
因为月亮升起,它就会找上门来。
那天深夜,窗帘浮动,它跳了进来。
我能感受到它散发出来的恐怖气息,我知道它就在那。
我在黑暗中瑟瑟发抖。
“去吧,给她披上。”
它的声音像来自冰窟的低语,从我的耳根散发至身体的每一处神经。
我看不见它,但背后愈来愈浓的冰冷寒意,告诉我它正在慢慢靠近。
我转身,背后,只有一堵墙。
“去吧,给她披上。”
一团团乌黑的丝线凭空而现,在我面前相织相缠,最终成了一件大衣模样。
它薄如蝉翼,透明如纱,我认得,那是我梦中见过的,恶魔的外衣。
“去吧,给她披上。”
它无处不在。我头皮发麻,蜷缩在墙角。
伸出颤抖的手,指尖碰触到大衣的时候,一股刺骨的寒意钻心而痛,我猛地抓紧大衣,那剧烈的痛楚反而让我的恐惧散去了一些。
松开已成白霜痉挛的右手,我的神智开始清醒,大声喊道:“为什么?”
话音未落,它突然出现在我眼前!
只见它双手捧着大衣,像一个鞠着躬的绅士,然后轻轻抬头,对我诡异一笑。
“给她披上。然后她就属于你了。”
我盯着它那如肉泥堆砌出来的丑陋面庞,想叫出来却发不出声。
它分明就是一只恶魔!
它用手掩住了我的嘴巴。
“嘘!——”
我噤声,不敢动弹。
它将耳朵贴在我的胸前。
“听。”它说。
“咚!——咚!——咚!——”
我听到了心跳的声音。
那是我自己的心跳。
“咚!——咚!——咚!——”
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我能听到的只有我自己的心跳。
突然它哈哈大笑,将手中的外衣给我披上,然后走到窗前,举起手中泛着红光的巨锤,说:“张小树,你仔细看看我的样子!看清楚了吗!这个面皮有多丑陋,全是拜你所赐!”
心跳戛然而止。
我的房间开始旋转,一切都消失不见,隐约间我看到了一片辽阔浩瀚的草原,有一个天使,它站在那里战战兢兢,不知所措,我看到它的翅膀在发抖。
眨眼间,整个世界都是炽热翻涌的岩浆,而我,开始坠落。
来不及嚎叫,滴——答——,短短一秒后,我跌落在地。
这是一间牢房一般的阴暗密室。
只见恶魔站在密室的窗外,举着红色锤子。
“铛!铛!铛!铛!”
它封死了密室里通往外面世界的最后一扇窗。
伸手不见五指。
我的世界从没有这么黑暗过。
到处都看不到希望。
那一天,我变成了一只恶魔。
而恶魔,变成我的样子,逃了出去。
4、天之骄子
第一次遇上覃阿侬,是2014年7月22日早上8点10分,那时候她像一朵冷艳的梅花,高高傲立在寒峰顶端,不食人间烟火。
她穿一袭白色齐膝碎花裙,有一双深邃的眼睛,细眉微皱,楚楚动人,像一个忧郁的天使,自带一种能与人拉开距离的冰冷气场。
我从来都不信一见钟情,可是当覃阿侬“扑通”一声砸进我的心窝里面,是那么的让人毫无防备。
我开始有些分不清真假,以至于让我开始怀疑,我以前那些肆无忌惮的人生,究竟是虚幻还是真实。
十岁那年,我在小学吹牛皮。
结果被一群女孩从教学楼的这一头追到那一头,我们在楼梯间放肆而疯狂,大声叫喊着从二楼冲下一楼,越过老师们的办公室,奔向操场,围着翠绿的青松林跑了整整三圈。
十一岁那年,有个女孩蹦起来冲上讲台,兴奋地指着自己的胸口向大家高声宣布道:“他推了我这里!他推了我这里!”
大家的目光顺着她的手指移动,最终聚焦在我的身上。
她站在讲台上,气宇轩昂,像一座高大的闪闪发光的佛像。
我受到了一点惊吓。
但当年自封天之骄子的我,不能就此糊里糊涂屈服示弱,我昂头挺着胸膛,说:“不就是推了你一下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不知道女生的这里男生是不能碰的吗!”
她用教训的口气说着,就像是一个知识极其渊博的智者在教导一个冥顽不灵的稚子。
我不懂问题的所在,但是莫名其妙的,那次我放弃了反抗,也没有问为什么,心底似乎有东西冒了出来。
那是我生平第一次示弱。
5、绒冬帽
在我印象里,曾经有一个夏天,太阳又毒又辣,蝉鸣震得耳朵嗡嗡作响。
当看到中考成绩通知单的时候,我重重地摔在家里客厅的沙发上,眼神无光,喉咙像是被强力520胶粘住,发不出一丝声响。
我以这种颓废的姿态,接受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次失败。
市直高中在市里排名第二,我在那里待了两个星期。
至今很长很长的时间过去了,我没有记住那里的一个人名,也没有记住那里的一件往事,但是不知为何,那两个星期,我过得十分快乐。
我始终清晰地记得,我曾在那里灿烂地笑过,在一个不属于我的地方肆无忌惮、努力地笑过。
两个星期后,爸爸戴着一顶绒毛冬帽,将我送去了市里最好的学校——二中。
可是,那真的是我想去的地方吗?
我只知道,在我的记忆里,欢笑至此终结。
后来我才知道为了转学花了三万,对当时的家庭状况来讲,这不是一个小数目,妈妈说,我们家从来都没有人戴过帽子,她翻遍了衣橱柜子,只找到这么一顶冬帽,而爸爸也不嫌弃,就这样从酷暑夏日戴到了凛冽寒冬。
我依稀记得,那时妈妈去找了无数治白头发的偏方,半年后,爸爸终于摘掉了他每天必带的那顶绒冬帽。
一夜白头。
从那时起,我才依稀明白人的脆弱,也再不敢轻易去断定小说电影里的情节都是虚假的了。
也是从那时起,我开始学会安静,开始适应孤独,我褪去了骄傲和自负,开始用我自己独有的方式去拥抱只属于我的那方世界。
一本书、一首诗、一首歌、一场游戏、一部电影甚至于一幅画,多年以来,我一直活在这些别人构筑的世界中,在别人的世界里孤独,已经成为了我无法褪去的毛病和习惯。
我喜欢去看、去听、去感受,一动不动安静坐着,面前自会生出影像,那里有别人的爱情,有别人的故事,有别人的人生,还有我自己的妄想。
后来我找到了它,在我妄想世界里的一个阴暗角落里住着的那只恶魔。
它擅长奔跑和追逐,大部分时间都蜷伏在一间黑暗的密室里,我必须每天来看他,用自己的血和肉将它喂饱。
否则他会因饥饿而跳出来,做出一些可怕的事情。
6、寒风
第一次相亲后,姐姐带我去镇上买衣服,一个店员跟姐姐热情地打招呼,然后一眼就认出了我,说:“这不是张小树吗?”
我望着那名店员陌生的面孔一脸诧异,她却满脸挂着惊喜:“我是你小学同学刘晓佳啊,不记得了吗?”
我在脑中循环搜索任何有关小学和刘晓佳的记忆,却发现那里竟是不可思议的空荡和安静。
她满店跑来跑去,抱着一堆大衣、裤子、鞋子拿给我试,像一只欢快的小兔子。
结完账,她将大大小小的购物袋递给我,眨着亮闪闪的眼睛说:“欢迎下次光临”。
我和姐姐一头扎进布满寒风的街道。
姐姐一边问我冷不冷,一边冲向路边卖锅贴围观等待的人群。
“大衣很暖和。”我加快脚步跟在她屁股后面,说。
她脸上洋溢着笑容,挤进人群,对卖锅贴的老夫妻说:“加辣椒,要俩!”
不一会儿锅贴出锅了,人群很快散了。姐姐只分到了一个,下一锅还要等,姐姐把锅贴递给我,指着前面说:“看见前面那辆红色小车了没?咱爸上班的地方就在那个地方,街上太冷了,你先过去吧。”“哦。”我接过热腾腾的锅贴,它在凛冬中冒着诱人的香气。
走到红色小车的位置,我回头看了下穿着单薄的姐姐,她面容平静,呼着热气搓着手,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师傅手中即将入火的锅贴,好像师傅的手中正握着整个世界。
透过玻璃门,我看到爸爸就坐在里面,他神采奕奕,正忙着处理手头的业务,这是我近十年来第一次见到他工作时的样子,我突然有种错觉,似乎看到了十几年前还年轻的他。
门口站着一位穿着制服的小姑娘正忙着擦玻璃,见我要走进来,便替我把门打开。
我穿着新买的大衣、裤子、鞋子站在了我爸面前,他起先假装没看见,等忙完手头的工作,抬头看我一眼,大声吆喝道:“你来了啊。”
我对着他一笑,给他展示我刚花了一千多块钱买的新衣服,他却又低下头开始忙工作,就好像我是个经常来访的客人。
门口的姑娘擦完玻璃,走进后面的小屋,不一会儿拎了个拖把出来,见我还在那里站着,问我:“你找张伯伯吗?”
我对着她腼腆一笑,伸出一根手指朝着爸爸,说:“嗯,我爸。”
她也一笑,说:“去那边先坐一下吧,等会儿就下班了。”
我坐在一旁开始吃锅贴,有点烫有点辣,过了一会儿,姐姐带着一阵风溜进来,她跑到爸爸面前指着我说:“你看,小树买的新衣裳!”
爸朝我望过来,“嗯”了一声,然后继续干活。
我轻声附和道:“看过了。”
于是姐姐过来跟我坐在一起,问我:“好吃吗?”
“好吃。”
“会不会有点辣?”
“辣辣的挺好吃的。”
我和姐姐一边吃锅贴一边看小姑娘拖地。她收拾完以后,对爸爸说道:“张伯,这边忙玩了,我先下班了啊?”
“嗯,没事你先走吧。”我爸一边说一边点头示意,那姑娘便出门骑着电动车离开了。
我看了下时间,五点十五,离下班还有十五分钟。
姐姐安静地吃完锅贴,小声问我要不要先走,我很干脆地站起来回答:“走吧。”
“我们俩先走了!”我姐走向我爸,对他说道。
“嗯,你们先回去吧,我等会儿就走。”爸爸此刻露出了他洁白的牙齿,挥着手对我们姐弟俩笑着说。
7、墙
在熙熙攘攘的街上,凛冽的寒风吹着,我跟在姐姐的后面慢慢走着,新的大衣特别暖和,我的手和脚都暖烘烘的,可有一股悲凉蓦然涌上了我的心头,让我不自觉打了一个哆嗦。
莫名的哀伤,有点儿像别离的愁绪,不知从何而来却很清晰,它存在着,变成一堵墙,在我的心头停留,并开始变高,然后延长,延长,不仅阻断了我对童年的回忆,还隔开了我和我的家乡。
这堵墙不止一千七百公里,在时钟滴滴答答转过三千多圈以后,它早已变得更高更长。
回到城市,在离家一千七百公里的地方,我孤身一人,卧床不起,开始高烧。
饿了,摇晃着去买粥,吃一口,吐一口。
睡不着,就抹黑到公园里呆坐,发神到天亮。
白天躺在床上咳嗽吃药,夜里就一个人跑到医院挂号缴费打点滴。
我未曾想过要依靠谁,我也无人可以依靠。
我像发了疯一样的以为自己会就此死掉。
没人知道我到底是如何熬过来的。
两个星期后,恐怖的高烧渐渐平息。
打电话给爷爷奶奶,得到的是开心的嘘寒问暖;打电话给爸爸妈妈,爸爸还是老一套恨铁不成钢的啰嗦语气,妈妈问着近来的工作和生活,在听到生病以后妈妈的语气焦急了许多,反而还要我安慰她:“唉呀,没事,没事了。”
最后挂电话的时候,二老的问题竟然是相同的:“钱够不够花?”
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么狼狈的一天,诺大的天地,爱我的人很多,可我真正需要的,只是一个懂我的人。
直到一天夜里,我梦见一颗流星划过,醒来后莫名其妙来到阳台边,望着薄薄的雾气在皎洁的月光下揉作一团,离我越来越近,最终像一只温暖的大手轻拍在他的肩膀上,消散了。
我这才泪流满面。
原来我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强。
8、星星
人生总是需要点什么来支撑的。
就连星星的消逝,也同样需要一个理由。
那晚,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我梦到自己变成了一颗星星,我在燃烧,我在坠落,我很悲伤、很无助,我不知自己为何会变成这样,
我不知该何去何从。
突然,我注意到一个趴在窗边的小女孩,她望着我。
她就那样趴在那里望着我,跟我一样彷徨,无助。
她说:“好黑。”
我看到小女孩的眼睛正在失去颜色。
9、无知·无畏
反驳通通无效。
我试图找出一个放弃的理由,可睁开眼、闭上眼,都是覃阿侬的影子。
我终于明白了,所谓的爱情,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付出。
我笑自己的天真,天真地以为自己的世界里不能没有覃阿侬。
当覃阿侬真的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以后,我才明白,生活仍然可以像往常那样一个人过下去。
人,因为无知,所以无畏。
要是我从没有遇见过覃阿侬,那该多好呀。
那时候,作为一个顺路拜访的客人,我在覃阿侬的家里住了三天。
潺潺的水声,叮咚轻灵。
清晨的牛哞,低沉温厚。
“妈蛋,又没说出口。”
坐在回程广州的高铁上,我看着窗外,突然自言自语道。
窗外的山向后快速掠过,一座又一座,我的目光急忙捕捉着这些一闪即逝的小山屯,生怕没有看清楚它们,生怕没有留下一个我喜欢这里的理由。
目光所及,落地成风,它止不住的吹向我所望的远方,那里有一个小山屯,屯边有一幢不起眼的三层小房,安静美好,孑然而立。
当有一天,十年,百年,千年,甚至在人类移居到其它星球上很久很久以后,也许那个小山屯已经不见了,但是,曾经拂起过那幢三层小房的窗帘的风,它还是会缓缓吹过,吹遍大地,告诉整个世界,正如风中满载着的那句:覃阿侬,我喜欢你。
10、拥有·可怜
清晨,走出网吧。
戴上耳塞,打开一首林宥嘉的歌,然后走上很长很长的路,买早餐,洗澡,睡觉。
天微黑的时候,嚼着没什么味道的快餐,打开电脑,写下一段满是覃阿侬的文字,然后检查手机、钥匙和钱包,关门,走上一段很长很长的路,朝着网吧。
人,因为拥有,所以可怜。
要是我从没有遇见过覃阿侬,那该多好呀。
东湖为镜,流云为琴,轻风为曲。
湖面蔚蓝如镜,微微涟漪漾起,覃阿侬脚尖轻点,款款而立,裙角在柳枝间婉转而逝,变成深绿的柳、
青秀的山、橙鸟的羽、赤阳的虹。
你于东湖,我于世间,你若风景,我是那山。
舞如有灵,沧海桑田,刻入湖面,倒映世间。
“覃阿侬,做我女朋友好吗?”
辗转反侧,梦中惊醒。
“不怕,这辈子,我养你啊。”
缓缓入眠,呓语是夜。
11、再见
我想什么时候,我可以因为某件事情好好去哭上那么一场,然而长久以来,我从未大声哭过一次,我的生活中缺了某样东西,没有了它,就好像我经历过的所有一切全都可以舍弃和遗忘。
很久以后的一天,我趁着温暖的阳光,在寻找一个可以写作的户外场地的时候,竟莫名其妙走到了我第一次向覃阿侬表白的地方,一个不起眼的KTV。
我拿出手机,在通讯录上翻出覃阿侬的名字,手指悬在拨号键上。
按下去。
没有按下去。
无关紧要。
收起电话的时候,我抬头,万丈光芒从天而降。
将我整个吞没。
炽热翻涌的岩浆开始凝固,有一个天使翼展三千米,在辽阔浩瀚的草原上飞向天际。
那是来自神明的低语,如同佛提的念渡,亦或是耶稣的吩咐,那一刻我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原来这世间的美好,大都躲在那些不知名的小路转角。
恶魔可怜且脆弱,我以血肉照顾它,残忍也变得善良。
红玫瑰遥不可及,我日夜徘徊崖边,每一跳都是勇敢。
天使话我太弱小,我饱尝岩浆灼热,涅槃双翼的坚强。
我明明都做到了不是吗?
善良,勇敢和坚强。
纯洁时像一个天使,邪恶时如一只恶魔。
我低头望向自己的影子,由衷而笑:“再见。”
血和肉开始发光,妄想的黑暗密室轰然崩塌。
只见世界瞬间变的敞亮,无处遁藏的丑陋恶魔甚至来不及张口喊上一声,便烟消云散。
我微笑,迎着阳光,细数近年来的一些得与失,心想:“有没有一种可能,突然有一天,我开始喜欢上了我自己?”
12、你不是我的红玫瑰
再见到覃阿侬之前,我一直认为,游戏就是我的红玫瑰。
因为我喜欢她,她就像高高悬挂在夜空的月亮,散发着诱人的微蓝色光芒,指引我的心灵走向未来,让我在需要思考人生意义的时候给我以巨大的安慰和力量。
无知和愚昧,让我误以为她就是我的红玫瑰。
在每个深夜,我静静倾听伊泽瑞尔讲述他的冒险故事,轻轻抹去阿木木悲伤的眼泪,深深感叹波比手中锤子的坚韧,感受到盲僧忏悔时的虔诚与软弱,惊异于泰隆刀尖的冰冷和活下去的信念。
后来我晓得了,其实我喜欢的并不是游戏,我喜欢的,只是被这个世界嘲弄时得到的那一丢存在感。
我喜欢被嘲笑。
我的孤独和寂寞,只有在被这个世界玩弄和嘲笑的时候,才会暂时离我远去。
然而最可悲的莫过于,我一直都深知这一点,其实那种被嘲笑的感觉,才是我真正深恶痛绝的东西。
陪伴我渐渐长大,陪伴我走完所有的青春,陪伴我无数个或悲或喜的日夜。
我自以为的红玫瑰,最终成为了我最痛恨的东西。
我将她丢进垃圾桶。
而她开始对我哭泣。
“我不喜欢你了。”我对她说。
然后我也开始哭泣。
后来,心软的我还是打开了垃圾桶,将她抱出来,小心翼翼把她锁在最隐秘的一个抽屉里。
每次我打开抽屉看望她,她总是先对我笑着,然后哭泣。
有一天,阳光透过玻璃窗,折射在她亮晶晶的笑容之上,像一朵初开的海棠。
突然,我觉得她好美。
我望着镜子,发现镜子里面的那个人,有些丑陋,有些陌生。
这时我才意识到,我犯了什么错。
她一直那么努力,从没有放弃过,为了成为我的恋人。
她一直在我身边,支持着我,爱着我,她是那样执着、大度、忠诚,她总是那么美,充满了诱惑。
但她不属于我,我也不属于她。
她有她的权利,我也有我的自由。
我需要的是学习,摆脱无知和愚昧,而不是爱上她,也不是痛恨她。
我只需要远远地欣赏她。
于是我把她种在院子中的花园里,我会她一起笑、一起流泪,有时我们一起在风中跳舞,有时我们一起在阳光下哭泣。
有一天,下雨了,我似乎听到有人在呼唤我的名字。
我望向窗外,她花枝招展、娇嫩欲滴,我放下手中的笔,不由想起和她的点点滴滴。
“谢谢你,陪我走完我所有的青春,你是这世界上最美的一朵红玫瑰。
但是,你不是我的红玫瑰。”
13、我的红玫瑰
后来,凡是见到我的人,都说我长高了。
我并没有长高。
我想他们只是有了一种感觉,一种变强大了的感觉迷惑了他们。
这种强大就像汩汩奔腾的江水,它有一个源头。
而此刻,覃阿侬就待在江水的源头上,优雅而栖,细数着眼前的风景。
它有时孱弱模糊不清,有时黑暗如深渊,有时明亮似天骄,有时乍现如烟火,那里充满无知,无畏,拥有,可怜,得失,再见,那里有善良,有勇敢,还有坚强。
那是我的故事,也是覃阿侬的故事。
是她教会了我如何摆脱一无所有,是他教会了我如何变得开朗,是她教会了我如何坚定自己的梦想,是她教会了我如何热爱生活,是她让我渐渐变得强大。
覃阿侬给予我的东西过于珍贵,我想,我可能需要用一辈子才能还得上。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欠她什么,反而是我应该恨她才对。
在成长路上,我经历的所有苦泪和伤悲,都是覃阿侬一手酿成的。
还有,要是我从没有遇见过覃阿侬,那该多好呀。
那样,或许我就会喜欢上别人了罢。
我想,我已经找到了我的红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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