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106年汉和帝崩逝,新帝刚过百日,二十五岁的皇后邓绥被立为太后临朝称制。当时东汉正值灾民,百姓们非常困顿,邓太后一方面积极赈灾,鼓励百姓努力耕种,一方面查证有没有冤假错案,祈祷上天不要惩罚自己的子民,为了查案,太后在后宫中成了一位“名侦探”。
一
“太后就是刚上供的珠宝贡品,请过目。”宫人毕恭毕敬地举着礼单跪在太后面前。
“正好这批东西一部分可以用来赈灾,一部分可以赏赐给赈灾有功的人,把东西拿上来我挑一挑。”
跪着的宫人有些犹疑,想了想一路小跑出去了,不一会儿,宫人们鱼贯而入,手里端着各种珠宝。为首的举着礼单念一句,端着相同珠宝的宫人就走到太后面前,让她过目。当念到“珍珠一筐”时,宫殿里突然静了下来,宫人们面面相觑。
太后也觉得不对劲,“珍珠呢?”
还是没有人站出来,“怎么回事?”太后问。
宫人这才微微颤颤地说:“可能……不见了……”
“啪!”太后拍了一下桌子,“宫中的珠宝还会不见?你们的胆子也太大了,快去查谁干的!”
宫人忙着答应了,连滚带爬地往外跑。
“等等,你打算怎么查?”太后叫住他。
他想了想说:“挨个拷问一遍。”
“那清白的人不是平白无故地挨了顿打?如果只有一个人偷了珍珠,一百个人接手过,不是有九十九个人要蒙冤吗?算了,你把所有经手过珍珠的人都带来,我来问问他们。”
不一会儿所有人都进来了,太后让他们站起来看着自己,“宫中的珍珠少了一筐,是新进贡的贡品,东西不多,但我要用它们来救济灾民。”她一边说一边在这群人身边踱步,“你们都生活在宫里,虽然侍奉主人辛苦,但和灾民比起来起码有顿饱饭。别贪一时小利,让灾民们饿死,现在谁愿意承认偷了珍珠并且归还,我可以既往不咎。”
没有人站出来,太后忽然停下,不再说话,过了一会儿提高嗓音说:“要是谁犯了事,不愿意自首,被我查出来可还记得吕后的‘人彘’吗?”太后咬重“人彘”这个词,然后指着人群中的一个,“你站出来。”
这个人抖得像个筛子,被点到立刻昏了过去,其实这些人一进来,太后就看到这个宫人拼命往后躲,不停地发抖,后来一问果然是他偷了珍珠。
二
太后乘车出行,上车看了一眼车夫,随口问道:“怎么不是吉成驾车?先帝去后,我就没再见过他。先帝最喜欢一边乘车一边和他聊天。”
宫人回答“吉成下狱了。”
“下狱?怎么回事?”
宫人还没来得及回答,驾车的车夫抢在前面说:“吉成这个人太坏了,他常常诅咒先帝,先帝突然驾崩,说不定是他咒的!”车夫显得义愤填膺。
太后不太相信邪术诅咒,倒对车夫这么愤恨起了兴趣,“你这是听谁说的?”
“所有人都是在说吉成诅咒先帝。”
“所有人是所有车夫还是所有的宫人?”
“所有……所有的宫人……”
“你们知道吉成诅咒先帝吗?”
太后问左右的宫人,宫人们都摇头,“你看,不是所有的宫人都知道啊,你怎么说是所有人呢?”
车夫有些有一犹豫,又反口回答所有车夫。
“好,那就把所有的车夫和吉成都叫来,我来看看吉成是怎么诅咒先帝的。”
人都被带来了,吉成穿着囚衣带着枷锁,身上有伤。
“吉成,你诅咒过先帝吗?”
“不不不,先帝有恩于我,对我又好,时常赏赐,我怎么会诅咒先帝呢?”吉成泪流满面,对答如流,没有一丝胆怯和犹疑。
“那么是谁告发吉成的?”太后问。
“是车夫们。”
“好,既然你们告发了吉成,那就说说他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怎么诅咒先帝的?”
车夫们开始你一言、我一语,有的说吉成请了巫师,有的说吉成做了先帝的人像,不过大部分都是说吉成人品坏、做事差,不断贬低他。
“都住口,一个个说!”太后狠厉地看了所有车夫一眼,“如果谁举出吉成诅咒先帝的证据是假的,那就和吉成一同问罪,先关进牢里打一顿再说!从你先说。”太后随手指了一个人,那人支支吾吾了半天,只说没真看到什么,后面的人也不敢多说,一个个慌慌张张,话不成句。
“别再说了,分明是你们诬陷吉成,如果真有证据,应该义正言辞,用得着像现在这样话都说不清嘛?吉成给先帝驾车多年,从来兢兢业业,没有听过他说一句先帝不好,怎么会突然诅咒先帝呢?”
车夫们不敢再多话,纷纷承认嫉妒吉成得先帝垂青,如今先帝驾崩,给吉成点颜色看看。
三
旱灾蔓延到了京城,太后连睡觉都睡不好,她担心洛阳城的冤案太多,导致上天的迁怒,亲自到监狱里把重犯都提了出来问:“你们中有谁觉得自己是被错判、误判了?告诉我,我替你们申冤。”
她刚说完,跪着的犯人中有一个立刻抬起身,可周围站满了护卫、主审的大臣、监狱的狱卒像厉鬼似地盯着他看,他只好又跪了回去,太后看得清清楚楚。
“太后放心,我们判案之后都会再三审查,绝不会有错漏的。”其中一个大臣说。
“行了,你们都退出去吧,我和他们说说话。”
“这怎么行?这里都是重犯,太后怎么可以一个人对着他们?”
“你们这些主审案件的人,还有牢狱里的狱卒,所有有关的人都退出去,宫里的护卫在这里就行了,去吧去吧。”
屏退他们之后,太后又说:“现在那些人都走了,你们不用怕被人报复,有冤情告诉我。我立刻派人查,冤情属实,即刻放人。”
那个犹豫的囚犯一边哭一边向太后身边爬去,“我冤枉啊,我本来没有杀人,严刑拷打我熬不住才承认的,太后明鉴,我冤枉!”
太后立刻派人查证此事,果然是一件冤案,她下令罢免案件的主审人,立刻释放了囚犯。
邓太后称制时,非常注重法律的公正、公平和严明,不提倡用严刑酷法来逼供,更在意嫌疑者们的一举一动,从中找出蛛丝马迹,抓出真凶,可以说是后宫中的“名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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