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座小城深处,应该都有一条老巷。而我的记忆里,小城深处是一个陈旧但不失热闹的菜市场:金属的板车,彼伏的吆喝,一路的葱蒜,还有噼里啪啦的煎油声,回味悠长的卤肉香,勾引着所有途径的味蕾。
昨夜去永辉超市购买今天的食材,由于临近打烊的时间了,卖肉的摊位已经拾掇完毕。今天一早起来,那个在记忆里冬眠了许久的菜市场一下子苏醒了过来,鲜活了起来,我决意去菜市场看看。
还未走近市场入口,一路上迎接我的便是大爷大妈们席地而摆的玉米、黄瓜、丝瓜、苦瓜……一瞅那玉米,比我昨晚在超市买的水灵了许多。再看那黄瓜,可谓是千姿百态:老的,少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如果说超市里的那些像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黄瓜让你想到的是车间里的批量生产,那么这些地摊上的,让你第一眼想到的词语是——“生命”,生命本就应该是这样——不重复他人,不委屈自己,不怕输在起跑线,不要添加生长剂,自然而然地长成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模样。
我去肉摊上买半斤排骨,卖肉的大姐一边笑着说不够塞牙缝一边爽快地剔了一根称给我,一算价,比超市便宜了十几块。然后顺着长长的地摊依次选了几根特别苗条的莴笋和美人椒(看着就特别有吃的欲望),用掉一块五;一根苦瓜(可为难大妈了,称重量的时候秤砣有点打不起),花了一整元。最后选了六个玉米,一问,三块五毛。回家路上一合计,这逛完一圈下来,我总共花了二十七元五角人民币。
其实这菜市场,于我算是旧识了。刚进城那会儿,无房可归,便是在这菜市场旁的旧楼里租的房子,便宜,离单位也不远。大清早的,楼下就有各种吆喝与叫卖,但那时年轻,睡眠极好,记忆中似乎也不曾被扰过。儿子刚学会走路,就屁颠屁颠地往香味最浓的糕点铺子钻。每天吃过早饭,就闹着外婆用背篓背着去楼下玩,东家坐坐,西家看看,铺子上的叔叔阿姨爷爷奶奶也会随性的逗上一逗。于是,那些年的笑声,就一点一点地落在了春天土豆的嘴里,夏天西红柿的脸上,秋天菠菜的眼里,冬天萝卜的头上………
原来小城深处,除了好久不见的菜市场,还有那么多逝去的记忆。
刚来重庆那会儿,母亲最不习惯的就是没有菜市场,整天在厨房里唉声叹气。久而久之,我们渐渐习惯了去超市。这两年,每次从超市出来结账,感觉也没买啥东西,一百以下算是节约,两百左右那是常态。就比如昨晚吧,超市里两个玉米都花了七元多。有了今天这突如其来的对比,我突然觉得自己当了很长时间的败家娘们儿。
想到这里,不禁哑然失笑。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喜欢咀嚼生活里柴米油盐的这点滋味了?是年岁渐长了,还是心境越淡了?
我想,当城市最繁华的霓虹灯已不再迷眼的时候,当文人笔下的风与月已不再动心的时候,我们关心的便是:
问世间“菜市场”为何物?
答案便是,它在一座小城深处。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