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蜷缩在那个角落,棕木色瘦弱的身躯撑着劲,费力地站着。
头顶上布满了灰尘。深灰色,厚厚的,一抹一抹的,悄无声息的散落在那伤痕累累的顶端。
目光下移,那棕木色的钢琴盖子永远是被打开着的。
不管它是否疲倦,也不管那琴键已经被摧毁成了什么模样。
它像是一个老人,拄着墙,赖以生存,那双棕木色的琴腿上划着伤痕,一道道深深刻下。
我抚摸起琴键。边角分明,是坚硬的,可是在那坚硬的外壳下,我却看到一个苍老的灵魂。
看,黑白两色,其间,在那中音区,那本该闪着淡光,骄傲的白键上,此刻,愁眉苦脸,身上被抹上了黑色的污渍。
这黑色的污渍毫无美感,耍无赖般黏在琴键上,细数琴键,其间88个琴键中,每一朵趴在白色琴键上的黑键的尽头,也布着灰尘。
琴键随着手指上下起伏着,像是那翻涌着巨浪的大海,海浪一波一波往远方冲去,发出清脆的海浪声。
那大海碧蓝,深蓝,墨蓝,是那般深邃的颜色。炽热,热情,纯净,却又平静,宽容,眼中可装下一切。
宽容的海洋啊,它包容着,包容万物,包容着好与坏,同时也暂且包容着人们的贪婪。
喏,角落里的钢琴也如同那宽容的大海般。忍着,耐着,受着人们的摧残。
可是,人们可曾半点感激过那些宽容?
我继续抚摸着。
黑键尽头的灰尘轻巧,仅仅占了黑键的一小部分,用白皙的食指一抹,那灰尘便搓在手上,卷成一小道灰色的长条。
我将灰条弹走,伸出双手弹了起来。
老琴哑着嗓子奋力地发出声音,一声声沙哑的琴声传了出来,那声音有的动听,像是一架刚出世的新琴,奋力地发出婴儿般响亮的哭声。
可有的声音如同一下子被人掐住了脖子,紧紧着,挣扎着,却又逃脱不了。
而在这黑白两色中间的位置,那一块小小的白键却似是离了凡世,化作了天边的云般发不出声音,使劲按也按不下去的。
我停下手中的运动,再次抚摸起琴键。
金黄色的阳光透过后窗打在琴键上,那琴键上不断地跳跃着闪着金粉的小精灵们,是那般的美好。
可是在这美好的情境下,应该有着悦耳钢琴声音才应景吧,我眯着眼睛望向窗外。
火红的圆球挂在空中,那圆球一周散着金光,往外涨着阳光。
古木色的钢琴沐浴在阳光下,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
我呆呆地站在琴旁望着阳光。
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哪有什么十全十美,万事俱好。在一幅幅充满着美的画卷上,就从来没有着完美的事物。
残缺的事物衬托着残缺的事物,它们互不离谁,与对方的长处相结合,构成一幅美的享受。
我深吐一口气,轻轻地合上琴盖,拍了拍盖子。
“辛苦你了。”
金黄色的小精灵从琴键里穿出来,落到古木色的盖子上,不知疲倦地继续蹦起了舞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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