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度觉得,如果不是当年她为我打的那一架,她是不是过得会比现在好,好很多。
舒子,葱头结婚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葱头,那个为你打架的葱头。结婚了……
正在刷牙的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呛得一嘴牙膏沫,匆匆漱了口,愣了半晌,一摸脸颊,湿漉漉的,说不清是刚才洗脸没擦干还是眼眶涌出的不明液体,总之,说不上高兴还是悲伤。
0 1
认识葱头是在十年前,很狗血的剧情。
那天早上,我捏了个包子边走边吃,撞到迎面晃过来的她。
说“晃”是因为她歪歪扭扭的就没走直线,我一撞,她就倒下去了,吓得我一口包子还没吞下去,噎的眼泪都出来了。
扶她起来后她还笑着说,不用这么害怕她,她只是因为昨晚上了个通宵,加上没吃早饭,低血糖犯了,我给她去买了两个包子,一杯豆浆,她接过去吃了。
后来,用她的话说,我们是一顿早饭的情谊。
在这之前我对葱头就早有耳闻,同学们都称她为“头姐”,她底下有一帮听话的小跟班,都是些成绩不好的学生,但很仗义。
葱头留着短发,耳朵上打了五个耳洞,左边3个,右边2个。平时都用头发遮住了,这是我后来扒拉她瞧见的。
至于那天为什么要给她买早餐,我想无非是想靠近这种可以使我高中生活不那么平淡的波漪心理作祟吧。
老天许是听到了我内心的呼声,高二文理分班我和葱头分到了一个班级,更巧的是,我俩还成了同桌。
于是别人在分班的伤感里黯然神伤,我却躲在被窝里偷笑了一整晚。
0 2
葱头人不坏,只是爱打抱不平,她看不惯的事情下定决心管的话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葱头很聪明,却不爱学,每天上课只顾趴着睡觉,有几次老师实在看不惯,点名让她回答问题,没想到睡得混混沌沌的她一字不差的答出来了,惊呆了在一旁算的焦头烂额的我。
和葱头成为同桌后,我多少受葱头的影响也变得不再对学习一心一意。但在她这里,我小小的虚荣得到了几分满足。
因为葱头的缘故,她的那帮小跟班也随即对我毕恭毕敬,加上葱头平时待我极好,有段时间我还得了“舒姐”这个可以让我尾巴翘上天的称呼。
那时学生之间有点搞小团体,像葱头这样的“女霸王”其实学校不止一个,只不过名声没那么大,那些能称得上号的“霸王们”大多是仰仗着交的男朋友是学校或校外的混混,宋琳就是这样一个“霸王”。
宋琳长得很美,仗着男朋友是学校的小霸王,非常跋扈,班里同学除了不敢惹葱头外,第二个不敢惹的就是她。
不同的是,葱头是对人爱搭不理,非常高冷,宋琳是爱没事找事,鸡毛蒜皮的事她能和你计较半天。
有天,我去收语文作业,宋琳说没写,不交,我说不交就把名字记上了,她一拍桌子,指着我的鼻子尖锐的骂到,怎么就你一个小丑八怪天天那么多屁事,信不信我找人抽你。
不怪她反应那么大,在这之前,我因为反感她,不留情面给她记过很多次不交作业了。
0 3
我不清楚宋琳家境怎样,但见过她不那么风光的样子。
那次,也是她第一次被叫家长,我去办公室搬作业,刚走到门口,“嘭”的一声,宋琳从办公室摔出来,直接趴在地上,捂着肚子面无表情,看她惨白的脸色,一定很难受,不过,她没有哭。
我愣在门口,正准备去扶她时,宋琳的父亲从里面窜出来,朝着我大吼一声:“不准扶她!”这一次,不光是我,班主任都吓懵了,连连给我摆手,我猜他内心os一定是:惹不起惹不起...
我从没见过宋琳此副模样,待在原地半天没动,直到宋琳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她颤抖着身子从我旁边走过,末了,又倒退两步,恶狠狠用手指着我的鼻子对我说:“你要敢把今天看到的说出去,老娘弄死你!”
后来,这件事我没对任何人说起,包括葱头。
可即使没说,我还是在一个周五被一帮小太妹堵在了路上,问清缘由后,原来宋琳早就想找人揍我了,特别是她父亲踹她的事被班里同学知道后。
我忙解释不是我说的,她一脸不屑,呼了我一巴掌后,招呼那帮小太妹一起上。
我当然没让她打到我,只是势单力薄,招架不住这么多疯子,随即和一帮人扭打在一起。
混乱中,一双手把我拉起来就跑,跑了一阵,才看清是葱头。
她拉着我往小路上奔去,这条路我知道,是通向她奶奶家最近的路,跑了一阵,后面传来一声惨叫,宋琳掉到桥下了。
那座桥年久失修,路面很窄,幸运的是,大冬天的,桥下没水,桥也不高,宋琳没出生命危险,只是把腿摔折了。
只是这一摔,摔出了大麻烦。
宋琳的父亲是个不好惹的茬,仗着宋琳受伤,要讹我们一万块钱,但因为事出有因,而且宋琳错在先,经过四方调解后,我们答应赔付6000块,我家出3500,葱头家出2500。
可是我们怎么也没想到,就是因为这2500块,我和葱头从此成了路人。
0 4
从我认识葱头起,她就和奶奶住在一起。因为是女孩,父母从小就不喜欢她,她也不在乎,一直和奶奶相依为命。
但2500块,把奶奶愁坏了,因为平时几乎没收入,葱头的学费都是奶奶卖菜一点一点攒出来的,而我家也因为3500块,东拼西凑,我还被父亲狠狠教训了一顿。
于是葱头回了父母家,硬着头皮问她妈要钱。
谁也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她妈竟因2500块闹自杀,还进了抢救室。
我是后来才知道,那天葱头和她妈大闹了一场,她拿刀指着自己,而她妈则拿着两个农药瓶子,结果不知她妈怎么回事,喝错了一个,幸好救回来一条命。
但因这件事后,宋琳爸怂的也没再敢让我们赔付,我家象征性的给了2000块钱后,父母再也不让我和葱头来往,也转了班。
后来,葱头高中没读完就辍学了,至于去了哪里,我也不得而知。
我尝试联系过她,但那时没有手机,只有扣扣,我留了很多言,她一句都没回。
再后来,我在朋友那里隐约知道了她的一些近况。
葱头奶奶去世了,父母带着弟弟去了某市,从此她一个人漂在了上海,我一直没有联系上她。
这些年,我总会在没来由的时光里想起她。
想起她因为我的p3被缴后,偷偷遛进办公室帮我偷回来;想起她躲在很高的书堆后和我一起上课偷吃零食,然后被政治老师一根粉笔头砸中脑袋;想起我们课间总是一人一句许嵩的叹服互怼...想起很多事。
有时,我也会期盼她什么时候就从后面窜过来一把勾住我的脖子,勒的我喘不过气来。
但这一切,毕竟已如梦幻泡影,只能在怀念里,留恋里,或者梦里,释然一笑。
我一度觉得,如果不是当年她为我打的那一架,她是不是过得会比现在好,好很多。
我和她,还是像以前一样,我拉着她学习,她拉着我满大街晃悠,时不时朝我吐口烟圈,看我嫌弃的皱眉,又指着我哈哈大笑。
作者/舒夏年间 图/来自网络 侵删
文章原创首发公众号:蜗牛印记 ID:snail-420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