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陈洁萍感到,父亲好象已经不再是以前的父亲。此刻,陈洁萍就很不习惯父亲那副样子,只见他笑眯眯地对自己笑,还温柔地问“我们可以开始了吗?”接着他顺手儿就把手上一直拿着的一张黄纸符,笑容可掬地递给陈洁萍。
陈洁萍还以为是咖啡厅里那种价目表呢,毫无戒备地接过来看,却是一张没有什么特别的黄纸符。那上面鬼画符一样的画着一些图案,衬托着顶头上的一个敕字,这种道家常用的法器,不管道家道士做什么法事,诸如驱邪化煞,都会用到其法器符咒,而在符咒当中,最常见的就是开头以敕令为符头的符咒了。
这些,陈洁萍打小的时候,就常常看见过,用到过。
那时父亲教她如何学画符念咒,要她熟知天,地,日,月,星,辰,风,云,雷,雨,山,川,河,海,水,火等各神及神鬼兵将的姓名字语及其职等,还必须知其相貌,嗜好。如不知这些则无法得到他们的相助。其所画之符令,所念的咒语,都无法得到精通。
因为其中内容太过复杂,而陈洁萍在这方面的慧根也不是特别好,后来只学了些浅表的东西,就不学了。陈良道也发现她不是这方面的料子,索性就由着她,喜欢过平常人的日子,就让她跟母亲过去了。
之后父亲与她母女两久没联系,就听说了许多诡异费解的事情在边远的山村里发生,因为知道他能力特异,绝不会出事出在他的身上,母女俩也就懒得替他担心。只是现在刚刚见上面,原来也说好问些家常事的,也不知父亲要她看符咒是什么意思。
她把符咒两面反复看了看,无非就是一张黄色纸上写着敕字而已,这有什么好看的呢?
可是,她都不知道,就是这张毫不起眼的黄纸符,日后她为此负出的痛苦是透彻心扉的。当然,这是后话。
现在,她心里正感到莫明其妙,那陈良道就讲了一句她至死也不明白的说话,他说:“以后啊,如果在何种情况下都好,看到这种颜色,你就安心休息好了。比如上网时的电脑屏幕,看电视时的电视屏幕,看手机时的屏幕,出现这种黄颜色,那么多么劳累都好,你可以安安心心入睡了。”
陈洁萍听了,怎么想也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她想,莫不是变得令人捉摸不透的父亲,已经不会人世间那些简简单单的问候语?不懂得怎么拉家常以及唠叨了?而只能是这种与他所学的神神化化的问题搭界的说话来做谈话的开场白?
不知道,也不明白。其实,父亲陈良道还未容她想明白,已经很客气地递过一杯饮料来,还问陈洁萍喝点什么呢?
陈洁萍只觉得他递过来的那杯饮料的味道有些怪,就多谢他的好意,把饮料推还给他。
其实,陈良道所做的一切都是大家平常里常做的事情来的,只不过他做得更温柔、更细腻罢了。
但是,不知怎么的,在此刻,陈洁萍竟然觉得陈良道特别地亲切,有一种慈父的亲切感。
她甚至都有一种幻想他变成普通人家那种慈父就好了的想法。
看吧,他在她面前用磁性一样好听的问话问候她,这一路来辛苦不辛苦啊?
肚子感到饿了吗?
其实啊,不必担心的,来到这里就好比回到家里一样,只要轻松地过一段生活,做一点儿力所能及的工作就可以回家了。
她的夫君和家婆其实也知道她来到这儿了的,所以放心得很呢。
总之,只要陈洁萍今后乖乖听陈良道的说话就行了,就不会有事的。
你比如说啊,在医院里的时候,他们给你多么大的紧张感和压力啊,还弄得神经兮兮的,好象做了什么错事坏事似的,说真的,你都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陈洁萍就赶紧回答道:“是啊是啊,我做什么呢?我见龙母庙厕所里有个受了伤的人,出于好心,把他送到医院救治罢了。怎么就感到那段日子担惊受怕得好象做了亏心事似的呢?”
陈良道就顺着她的话题道:“可不是!说真的,你自己本质是不错的,还慈悲为怀、救死扶伤。主要还是旁边的人不好,比如医院里的人啦,一些不认识的人啦,有时候可能还有那些自称是你朋友的人啦。”
“你可真说对了。那个医院里的主治医师王辉,亏他还口口声声说是我的高中同学呢!竟然把人家龙门仁的扫描图片拿回家研究!还说什么人家有两个灵魂在体内呢。你说,世间上有这么荒诞不经的事情吗?而且听说还从五州市刑警大队里来了一批神神秘秘的人物,好象在搜捕什么似的,又不肯讲出目的,但又像幽魂似的缠在医院里,搞得草木皆兵、人人自危……”
“是啊,是啊……”陈良道还想深入地说下去的。
这时,一个面无表情的汉子,瞪着阴深深的眼睛,跌青着脸从门外走了进来,冷冰冰地对陈良道说:“她真的很久没有用餐了,不必太过深入。她毕竟是你女儿来的。还救过我们的人!再说,我们侦察组也确实人手不够,总得要个向导什么的吧?”
陈良道其实之前就见过这条汉子在门外探头探脑的了,现在居然还走进来假借关心陈洁萍,来规劝自己,放女儿一马,虽然他是出自好心,但无端端来冒犯自己,仍然使得陈良道有点老大不高兴。
自己正和陈洁萍有深入交谈的,却被这条汉子硬插一杆子,没意思透了,于是负气地说:“好吧,好吧。既然你都说她是我女儿了,就把她带走吧。”
那汉子即时冷汗骤出道:“小的不敢冒犯,只是她确实很肚饿了,也应该让她休息休息一下了。不然,她有什么好歹,你又会说我们关心她不够了。我想,还是恳请师傅按足程序把她弄醒过来,她要是今后有一点儿犯糊涂诸如此类的后遗症我们就不好向你老交差了!”
“哼!我自有分寸,难道我对她不着紧的吗?”说完,陈良道气呼呼地拍了一下陈洁萍的肩,陈洁萍顿时如从梦中清醒过来一样,懵然不知地看着眼前两个人冷冰冰的表情,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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