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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生活在别处时,那是梦,是艺术,是诗,而当别处一旦变为此处,崇高感随即便变为生活的另一面:残酷。
——米兰·昆德拉《生活在别处》
做读书笔记时,米兰·昆德拉的这句话跃入眼帘,心莫名地舒畅起来,额……是是是,对对对!(实在不好意思,这是女儿的语系,我被她同化。)
我的学生说:“研究生毕业后,小夫妻俩之所以选择来上海安家,是因为上学时电视里的上海都是黄浦江边的高端写字楼,职业装的白领们工作间隙,端着咖啡站在窗口,眺望着陆家嘴的‘三件套’。”然而,事实是租了个老破小,每天快节奏的工作之余,隔三差五地光顾房产中介,一毕业落脚上海后,父母就置换了梅岭中学的学区房,为孩子在上海购房做好铺垫。虽不是海归,小两口都是985,且都在央企上班,收入要高于同龄人不少,因为房子太高,一直不敢入手,也一直没有结婚,女孩子从上大学时跟他谈,如今在一起有十来年了。
他持续关注着楼市,有一些中介朋友,我遇到问题喜欢向他请教,他说,在上海生活了五年,虽然收入还行,但是想到十几W的房价,头皮发麻。
据说去年封控的两个多月,让那些谈了好几年有房有车也不想结婚的年轻人去领了证。他说,现在房子看着,婚先结了,给女孩子一个婚姻的保障!毕竟,女孩子为了他背井离乡,陪他在上海打拼。
他是个靠谱的孩子,“你都不知道他有多好!”这是当年初中同桌的妈妈给的评价。他关照上课爱讲话不认真听讲的同桌,上课不要讲话,如果要问问题,下课后他讲给同桌听,还是初一的孩子,纯粹得不带一点杂质。同桌回去把这件事告诉了妈妈,妈妈叮嘱自己的孩子,一定要管好自己,不要打扰别人,初中三年一定要跟他做好朋友。
五一节,他们回扬州办婚宴!最近,上海楼市比较微妙,他说,马上新政策出台,房价估计又要涨一波,所以他准备利用这段时间的不明朗下手。相信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
电影里人人旁观《八角笼中》,生活里人人都在“八角笼中”。生活中的困境接踵而至,我们应接不暇。“一个人可以被毁灭,但不能被打败!”好在高贵的灵魂,从不屈于命运,在与困境相搏相争的过程中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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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梅中工作十六年,不知道哪天开始中午班主任要中午看班了,又不知道哪天开始晚自习也全是班主任了!
某天,我妈妈对我说,弟弟的孩子马上要出生了,让先生的父母过来带女儿!先生在女儿十个月大的时候,到上海读书,平时学校的班主任工作让我无暇陪伴女儿,女儿的幼年时光里几乎都是阿婆和武警大院里的妈妈们。
那天,当女儿发现阿婆没有上车,留在舅舅家时,她拍打着车窗,撕心裂肺地哭着哀求我把她送到阿婆身边。车行在328国道上,我的心撕扯着,泪流满面!到家时,女儿的嗓子已经哑了,她也哭得没有力气了,我给她洗完脸,把她搂在怀里:“妈妈知道你想阿婆,妈妈也想阿婆,但是小妹妹刚出生,她需要阿婆照顾,而且你已经长大了!还有两年你就是小学生了,你可以学习独立生活了。如果你表现好,周末我都送你去阿婆那里!”第二天,她开始学着自己穿衣服,扎辫子,洗漱,晚上自己洗澡、睡觉,我知道自己有点残忍,在逼着她成长!
后来先生工作在上海定下来,我们都觉得陪伴孩子的时间太少,一不小心我们就错过了孩子的童年,我们努力的意义在于给女儿一个幸福温馨的家,让她健康快乐地成长!于是,我离开了梅中,离开了我从稚嫩走向成熟的另一个“家”,离开了相处了十六年同事们!
他们说,上海的教育比江苏宽松,上海的孩子比江苏的孩子轻松,上海下午两三点钟就放学了。于是,我到了附校,我见到了英式风格的校园,最幸福的这是九年一贯制学校,女儿跟我在一个校园里,仍记得那天中午,我带学生去食堂吃饭。她吃好饭跟着班级队伍回班,插肩而过时,她惊喜地跑出队伍拉着我叫“妈妈”,我的学生们哄堂大笑,她也被我严肃的表情怔住了。
在扬州时,每天憧憬着坐着妈妈的车去上学,到了上海后,为了避堵不迟到,每天六点被我从床上拉起来,草草洗漱,然后上车再睡一觉,或车上吃早饭,多数是我上早自习,她留在办公室吃饭。放学后,她一个人留在教室写完作业,然后到办公室等我一起回家。她的书包都不带回家,所以我也没查过她的作业。但是问题总会出现,校园里的“妈妈”与家里的“妈妈”不是同一个人,批评越来越多,我们开始出现“相看两相厌”。
爸爸,一周回松江两次,因为单程通勤一个半小时,每天工作强度很大,确实很累!一家人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相聚,尽管新房刚装修好只住了一年,还是决定换工作,向市区进军!
同样,没有把家搬到上海之前,我对上海的印象就是南京路、恒隆广场、梅龙镇广场、外滩,因为先生的单位在南京西路人民广场附近,所以我们每次到上海的活动范围在这附近。
到了上海,才知道上海也有乡下,农田,去趟外滩要开车一个多小时,这还是在不堵车的情况下,一堵车就没数了。
到了上海,才知道上海人是不午休的,学生们也没有午休的习惯,对于从小就被父母培养午睡的我,只能靠咖啡续命,上午一杯,下午一杯。
到了上海,才知道“双减”了,“晚延”了,下班到家要七点了,只有周五学生两点一刻放学,但老师会有党员学习,课例研讨。
到了上海,才知道“叮咚”“盒马”“山姆”,买菜不要出门,手机下单送到家,我已许久未去过超市了。
到了上海,才知道上海的孩子是“蜜汁自信”,上海的家长是卷得没有边际的,且他们有自己的规划,从没上幼儿园就开始了。
到了上海,我与女儿由“相爱相拥”到“相爱相杀”,所以,到了市区我们分别去了不同的校区,以祈祷“距离产生美”。
生活并非那么得不尽如人意,“知足常乐”,“小富即安”未尝不是一种乐观的心态!高中的时候,我想读师范就是为了到大山里教书,被我妈取笑将来嫁到大山里,吃不好睡不好,还回不了家。毕业后,在扬州教书时,想着王校长给新教师培训时说:“一年适应,三年合格,五年成熟,十年优秀!”
于是,三年成长计划,五年成长计划,十年成长计划!新入职培训,入职三年培训,熬过了三年;师训处要求入职五年培训,五年熬过;又改规则,三十周岁以下统统参加培训;结婚生子,庆祝过完三十岁,数着日子等着三十周岁;我们这一批没等数到三十周岁,门槛又提高到三十五周岁,手写教案,培训、考试、做中考试卷,必交论文……那些年,头发稀疏的余老师背后没少挨我们这一帮年轻人骂,我们甚至算过到他退休,我们培训门槛可能会被提高到四十周岁,我先生之前转业到苏北医院,听他说医院里医生护士考“三基”就是划到四十五周岁的门槛,那么,我们大梅中“四十周岁”的门槛极有可能。
某年暑假返校,听说余老师调到教育局了,我们这一帮人就差没有放鞭炮欢送他了。就觉得我们摆脱了身上的“八角笼中”,可是后来细想,我们要感谢余老师,因为在培训中我们大家争先恐后地申报教学能手、中级职称;隔了三年又中青年骨干、高级职称;又隔了三年,学科带头人,专门准备一个收纳盒摆放荣誉证书。我离开梅中后听说,现在她们开始进军特级了。
有次去教研室参加初中语文学科高级研修班,碰到余老师,老远就叫“余老师,余老师!”分外亲切,之前的各种怨怼都没了,现在想想实在好笑,我们其实就是那个叛逆的学生,毕业后久久不愿离开那个曾经斥责他的班主任。
我们曾经靠着那一腔热血,一次次打破困住自己人生的牢笼,想要看看那个世界是个什么世界!当生活在别处时,那是梦,是艺术,是诗,而当别处一旦变为此处,崇高感随即便变为生活的另一面:残酷。即便如此,我们仍要打破,如蛇蜕皮、蝉蜕壳,每一次的打破意味着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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