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老宅里的女鬼

短篇||老宅里的女鬼

    陈小春搬完家后，得意地请我去做客，他很自豪买了房，还是独门独院，还说要找个中意的女人结婚生孩子，过幸福的生活，不能像我碌碌无能，干着一份不起眼的工作，每月的薪水也就能够租间房住，连个老婆也找不到，做不成真正的男人。

    他是我的一个朋友，虽然有十几年的交往，但并不了解我的人生需要什么，我对婚姻没有渴望，认为过单身生活挺好，无牵无挂，不屑于传统俗世里那些老掉牙的思想，想想让老婆孩子剥夺了自由，是多么可怕的事，由此少了奋斗精神，他有时会嘲笑我，终有一天会成为个浪人，总是骄傲自己小老板的身份，炫耀每年自己的茶叶店能赚多少钱，瞧不起带有酸气的文化人，崇拜枭雄一类的人物，吹嘘总有一天也会成为名人。

    陈小春跟我说，在他买下这房之前，已经有好多年没有人住了，房间里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来看房时，还打了几个冷战，感到荒凉而阴森，好像深夜走进了墓地，说房东要到国外定居，行程紧急，价钱比周围的房便宜了很多，这是他前辈子修来的运气。

    拥有着百年历史的老街区，在不可移动的建筑物中，有些宅子代表了独具中国传统色彩的建筑文化，他们跟自然的关系远远要比现代的钢筋混泥土来得和谐而又价值。陈小春买的这处宅子是改造翻新过的，又经过装修，已经找不出太多历史的痕迹，我有说不出的遗憾感，很想知道这宅子的来历，曾经都住过什么人，陈小春却对此毫无兴趣，还笑我有这样的好奇心，现在他是房主人，是陈家的宅院，就知道这些就行了。

    一个月后，到了深冬，我再到陈小春的住的宅院，屋外屋内依旧，只是他变了样，人瘦的干巴巴的，跟只猴子似的。我们对面而坐，中间是个火炉，我点燃上一支烟，耐心听他的烦恼。他说初冬的时候，家里来个老太婆，问他为什么要买这处院子，没有听说这里会闹鬼，吊死过一个姑娘，夜里会披头散发出来哭哭啼啼，当时就被吓的出了身冷汗，后又冷静的想，如果是真的，自己已经搬来住有段日子了，一次都没有出现过，认为是在骗他，但又感觉老太婆说的是真的，干嘛要骗他，谁也不认识谁。后又打听附近住的人，都说闹鬼是真的，不然房子会空着没有人住，还详细说了上吊死姑娘的事，国家恢复高考，想去考大学，可父母逼迫她嫁人，就上吊自杀了，还说出了姑娘的名字和年龄，卖房子的人就是她的父亲。

    听到这里，我也有点信了，就插言道：“你是否已经看见过这个女鬼了？听见她的哭声了？”虽然我是个唯物主义者，不迷信，不信鬼，但还是有点惊涑，眼睛不由地扫看着客厅及卧室，也许此时女鬼就在那个角落里躲着正在听我们的谈话。

    “我没有看见过，不相信世上有鬼，可有人说亲眼见过。”

    陈小春往炉里加了些炭，要保持火的旺度，显然他现在很怕冷，身体大不如以前，接着他又说了在夜里一次经历，睡前喝了点酒，在熟睡中被窗外的风雨声惊醒，还听见了几声夜猫子叫，身体不由地颤抖起来，便用被子蒙着了头，接下来有人在扯被子，在往地下滑落，就装成死人样，不敢睁眼，不敢动弹，直到半截身体敞露在外面，脑门子上冒出汗珠子，被吓的魂不附体的时候，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可没过多久，又听见了女人的叹息声，感觉她就在床沿边坐着，又感觉一只冷冰冰的手在抚摸他，最后灯也灭了，鼓起勇气挣开眼，发现有个模糊的白影在空中飘荡，相信这屋却是有鬼，有搬出去的打算。

    “这是梦，是你做的一个噩梦，不，应该是幻觉，对，是幻觉。”我坚定自己的看法，像福尔摩斯侦探一样起身到卧室查看，特意看了看床头柜上的灯，发现灯泡有问题：“是灯泡坏了，灯才灭的，只是凑巧而已。”在我的思想认知里，有关鬼的传说，全都是唯心造。

    临别时，我又再三强调自己的观点，力图让陈小春相信世上没有鬼，纯粹子虚乌有，就安心的住在这里，踏实的生活。谁知半月后听说陈小春得了抑郁症，我去看望他，这次我们在院中对面而坐，他说在屋里就会感觉女鬼在身边，已经在半夜三更看见过，模样就跟传说中一样，长的很好看，有一双大大的眼睛，漂亮的樱桃小嘴，笑起来还有喝酒窝。也向我诉说她的委屈，很爱这个房子，爱自己的父母，地狱不好，天堂也不好，哪儿都没有这里好，现在有我在这个屋子里，使她感到很温暖，如果对她这个孤鬼游魂有点怜悯之心，就永远的陪伴着她......

    看陈小春带着回忆的表情讲述着女鬼，是真的患病了，不是抑郁症像是精神病，把听来女鬼的事全记在了脑海里，被幻化成一些画面和情节，如果让哲学家马克思听到，会为这些鬼的言论摇头深深地叹息，会给他来点思想指导，我只会建议他去医院看病，找精神科医生或者找心理医生，把大脑里的女鬼给清除掉，能有个正常的精神状态。

      没想到惹怒了陈小春，他噌地站起来，两眼直瞪着我说：“你认为我是在胡说八道吗？还认为我得了精神病，你可以不相信，但不能认为我有病......”

      这下我把陈小春给得罪了，我们不欢而散，友谊也被搁浅了，直到第二年的春天，听到一个议论，说镇上茶叶店的老板，见到年轻的姑娘嘴里就会问，你是人是鬼，大概是脑子坏了，我没有热情再去看望陈小春，思考他会慢慢变成这副模样，衣着破烂，身无分文，神情忧郁，成为一个乞丐，见到年轻姑娘依然会问，你是人是鬼。

      再到后来，听说陈小春父母帮他把这“鬼宅”卖了。有一次我有事路过那里，鬼使神差的转悠到“鬼宅”附近，站在小院门前打望着这让我朋友陈小春由喜转悲的宅院时，一个老太婆牵着小孙子正从里面出来，很是诧异的打量我几眼：“你找谁？”我有些尴尬的摇摇头，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