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0日 星期一 晴
越来越觉得自己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干活时非常尽心非常卖力,可好不容易得一点空儿学习,不是东一巴掌西一耳子,就是心不在焉、打盹睡觉。学习一点儿效率也没有。我的狂妄我的热情呢?都丧失了吗?
8月11日 星期二 晴
中午的太阳很好,我们把麦子又从缸里撮出来晒一遍,这样一年就不用再晒了。天太热,知了在梧桐树上叫得起劲,大家都睡得昏昏沉沉。等我醒来,母亲已把麦子撮进去了一大半,我有点生气,赶紧去帮她。明明手还不能干重活,还偏偏一个人也不叫自己干!再晒会也没关系还这样着急。自己干累了又得忍不住发牢骚!她一发牢骚父亲就会忍不住发火……
对这样的争吵我常常觉得无能为力。那种绝望感笼罩着我,让我又厌烦又害怕。有次说起这事,叔叔就训我说,你就这样的水平?他觉得我能摆平他们俩的矛盾。我心里一凉,觉得很嘲讽,他的每次劝说都无效,我能有什么水平呢?我真的不会带着爱意去哄劝,那个时候我的心好象抽空了,只有恨没有爱,我只想快躲开。母亲有次也说我心硬,我有点害怕自己可能真的心很硬。我很矛盾 ,我不明白自己怎样做才对。
8月12日 星期三 晴
前些日子被留用的那篇短文的稿费来了,三块钱。钱虽少但也算是一个鼓励。我更关心的是后边的文章怎么写。
我发现自己太容易受外界干扰了。一些不起眼的小事就让我的情绪动荡半天。尤其是父母的争吵,能让我颓废地一个字也看不下去,常常莫名地恐惧,一看到他们谁不高兴,就担心他们吵起来。希望自己以后不要对这些小事耿耿于怀。
8月25日 星期二 晴
李敬来玩,她现在在杨子他们那个厂上班。她是我一中时的同学,起初我们不是很熟,但因为她也认识杨子,所以有了联系。
上学时大家喜欢逗她,她一笑就要笑得捂着肚子蹲下去。有了解她的的知道她一笑就要尿裤子,就常恶做剧地趁她不备去挠她胳肢窝。她也不恼,几乎成了供大家取乐的对象。
我知道她在同厂里的一个男的谈恋爱。我在厂里干过仨月,所以那个人我知道。他长得非常好,高大帅气,又很会讨女孩子欢心。但是在我看来,那就是一个典型的花花公子,他和厂里一个非常漂亮的出纳谈过恋爱,后来不中了。李敬也知道。我会对这种人敬而远之。
但她怎么会和他搅一块儿呢?她看不出来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吗?论长相,她比他的第一任刘洁差得太远,就单单镶的那个银色大门牙就让人觉得太个别;论智商,他能在几个女人之间自由切换;她人虽不傻,但却是被人嗤笑的对象。
在外人看来,他根本是在耍弄她,对她根本谈不上有感情投入,她却被迷得神魂颠倒了。这个傻瓜!我不知道那个给她寄书的兵哥哥跟她是怎么回事,那是两本多好的书,很新,是他专为她买的。我估计她一页没看,就把书借给我了。
“我也喜欢文学。”她说。“我觉得喜欢和爱都不能随便说。”我说。
真的,我觉得不管是对人还是对文学,应该不能轻易说喜欢。我喜欢它,可是它喜欢我吗?我不敢说。我也许只是一厢情愿,所以为了不丢面子,我还是不说喜欢的好。我想。
“那你弄这些是为什么?出名?”
她说。我真是和她聊不上劲。“我出不了名,”我说。出名哪有这么简单?我其实只是不想太庸俗。我只能当农民当家庭妇女,但我又不想和他们彻底一模一样。我喜欢做这些,这样我心里会很踏实。
她似懂非懂,不再问。
我假装很随意地问了问杨子的事,她说他很会处事,从不得罪人,但他自己有时却被人气得不吃饭,肚子疼。他说过厂里刚去的一些人的做法他看不惯,应该就是这些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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