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内务大总管梁博急匆匆的向皇帝陛下宁弈跑去。
唐弈放下手中的奏折,皱着眉头,还没得他开口问。大总监脸色颤抖说:“熹贵妃,熹贵妃她……难产了!”
唐弈一跃而起,大声问到:“黄太医呢!”
“这正是黄太医说的,熹贵妃怀的是双胎,胎位不正,恐怕……保不住啊。”大总监战战兢兢的说。
唐奕跨过案桌,疾步往霓景殿走去。大总监紧跟在后,边走边招呼着身旁的小太监跟上服侍皇上。
霓景殿灯火通明,人声吵杂,犹如白昼,可却听不到产妇生产痛苦的叫声,可见产妇此刻已经体力透支。
一盘盘的血染的纱布不断从房间内端出来,小太监和小婢女进进出出,焦急害怕。毕竟这是皇帝陛下第一个子嗣,还是个双胎,不仅是宫内上下紧张,就是整个帝都都在盼着小王子出生啊。
此时,皇帝陛下已到,可因为妇女产子,腥血之地,丈夫都不会进内以免沾染晦气。
唐奕也只能站在门外,大总监赶紧进屋将黄太医请出来。黄太医是太医院总管,他自是知道事态严重,连忙出来面见皇帝。
“微臣参见陛下。”
“情况怎样!”皇帝打断了黄太医问到。
黄太医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磕着头:“属下无能,熹贵妃怀的是双胎,胎位不正,加上产子耗时太长精力耗精,臣等无能,请陛下恕罪!”
唐奕一怔,捂住胸口:“大小可否保其一?”
黄太医并未回复,低着头蜷缩在地上。
“回答朕!”唐奕大吼一声。
黄太医浑身一震,颤颤的说:“臣无能……”
“无能!无能!你这个太医院总管是怎么当上的!”唐弈一把将黄太医从地上揪起来,“今天如果你包不住贵妃或者她腹中胎儿,朕要你们全家的命!”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黄太医赶紧跪在地上,“臣,臣还有一个冒进的法子可试,只是……”
“什么法子,说!”
“臣前些时日亲眼目睹帝都内一女医师为一名难产险些毕命的女子接生,情况和熹贵妃很相似。只是该女医师接生的方法太过冒进,臣恐……”
“来人!去把那名女医生給朕带来!马上!”唐弈大声疾呼。
原来在黄太医看到熹贵妃的情况后,已经差人去将该名女医师请来,只是未到最后一刻,黄太医还是不想让她来。
所以在皇帝吩咐的时候,女医师马上就被带到。
女医师是被两名太医院的杂役左右行着过来,她满脸怒色,一见黄太医,竟然连皇帝都没行礼,便开口骂到:“黄太医!一个时辰前你便说难产,可你却把我困在此处,你可知人命关天!”
大内总监见这女医师竟然无视皇帝,大声呵斥:“大胆刁民,见到皇上还不行礼!”
这时女医师才转头看到身着龙袍的皇上,可她也只是愣了一下,然后跪下行李:“民女古九月参见皇帝陛下。”还没等皇帝说话,她便自己站起来,直冲唐弈问到:“陛下,现在情况紧急,可否让民女先去看看产妇的情况。”
唐弈本是沙场上征战过的人,紧急时刻,礼仪细节他也并不在乎,他马上同意九月进去。九月倒是完全没有停下的回礼的意思,她提着药箱一下抓起黄太医,边问情况边疾步走进屋里。
九月在屋里逗留不到半刻,她神色紧张的走了出来,径直走到了唐弈面前,说:“陛下,熹贵妃的情况非常不佳,她已经无力正常生产,而胎儿在内已经多个时辰,再不出来也会窒息。所以,我只能给熹贵妃施以剖腹之术。”
“剖……剖腹?”大内总监怀疑自己是否听错,“就是你要割开熹贵妃的肚子取子!?”
唐弈也被九月这一说法震惊到。
九月倒是很镇定,她完全没有理会大内总监在大惊小怪:“陛下,熹贵妃是您的亲人,她腹中是您的子嗣。现在是否使用剖腹之术,由您来决定。”
唐弈紧皱眉头,表情异常严肃,那是他在认真思考问题时的样子。
大内总监则在一边大骂九月大胆,以下犯上。
“剖腹之术,你有几成把握保住他们性命?”唐弈一改之前暴躁脾气冷静问道。
“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你,我只能说,这是唯一的办法,如果你现在选择剖腹,至少还有希望。”九月毫不畏惧的和唐奕对视着。
这么自信不畏的与他对视,让唐弈感到诧异:“如果熹贵妃和她腹中胎儿的命保不住,朕将……”
“行了,我知道了!您将要了我全家的命!”九月竟然打断了唐弈的话,“民女现在就去准备救人命,事后陛下爱怎样就怎样!”说完,她头也不回急匆匆的跑进屋,然后开始吩咐屋子内一群太医,这个准备热水,那个准备烧酒,这个准备纱布……
三更已过,黑夜长空被一声婴儿的啼哭划破。屋外的唐弈从椅子上蹦起来,焦急的看着门口,过了一会,奶妈子抱着婴儿朝唐弈走来,边走边大声叫道:“恭喜陛下!熹贵妃产下一名王子!“
唐弈心中一块大石头落地,他当父亲了,他看着奶妈子怀中的婴儿。孩子舔着小舌头,小粉拳在搓着小脸。唐弈本还沉溺在刚当上父亲的喜悦中时,突然一愣,他问奶妈子:“不是双胎么?怎么只有一个?“
奶妈子赶紧说:“陛下,刚才接生的那位姑娘在屋里说那些太医全都误诊了,说熹贵妃怀的是单胎,只是胎大难产,并非双胎。“
唐弈突然有点失落,可看到这粉嫩的小王子顺利出生,已是万幸。
这时屋里传来九月的声音:“婴孩呢!谁让抱出去的!“说着,她从屋里走出来,生气地对奶妈子大吼,“谁让你把婴孩抱出去的!给我回来!马上!立刻!”
奶妈子赶紧抱着小王子往屋里走,九月则一边走进里屋,一边吩咐奶妈要怎样给小王子梳洗,暂不可给他喂奶等等。
过了一会,屋里除了黄太医外其他太医都出来了。太医们边走边讨论着刚才惊险的情况,以至于都忘记皇帝在外面,直到大内总监大吼一声,他们才赶紧跪下行礼。
“现在里面情况怎样?“唐弈问到。
“回陛下,现在九月姑娘正在给熹贵妃那个……那个……”其中一名太医回答。
“那个什么!”大内总监焦急到插话。
太医们左看右看,似乎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来描述刚才发生的事情。
唐弈倒是很淡定:“她是不是在用针线給熹贵妃缝合?”
“是,是,是!皇上英明啊,九月姑娘的确是用针线在缝合啊。这实在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医术啊。”
唐弈早年博览群书,曾在一本医册古籍上看过这种剖腹产子之术,所以他并未感到惊讶。相反的,他在乎的是为什么双胎变单胎了。
太医们则把头都磕破了,一个个解释说是医术不精,以至于误诊以为是双胎,而当九月剖腹之时,几乎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熹贵妃肚子里只有一个孩儿。
既然有太医们的亲眼所见,唐弈也就接受了双胎误诊的这个事实。
小王子在被九月叫回去后不久就又出来,跟着奶妈子到别屋去了。太医们虽然个个都哈欠连天,可皇帝都还在等候着,他们一个个都不敢离开。
四更响起,同时的,几个婢女从屋里端着一块块大血布出来,随后便是黄太医和九月。他们两人边说边走出来,只见九月一直在说,黄太医则在一旁不断点头。
他们两人竟然也像刚才那群太医一样,完全没留意到他们已经走到皇帝跟前。
大内总监非常不高兴,今天怎么个个都那么不懂礼节了,他大声咳嗽一下,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他们抬头一看才发现原来陛下还在,黄太医赶紧见过皇帝陛下。九月则一副疲惫的样子,不情不愿的給唐弈行了礼。
“熹贵妃情况怎样?”
“回禀陛下,熹贵妃已经平安了。”黄太医激动的说,“九月姑娘刚才已经为熹贵妃处理好伤口,接下来只要静心修养,预计一个月之后伤口便可恢复了。”
“太好了,太好了!”大内总监高兴的说到。
唐弈长舒了一口气,然后看着一边不说话的九月:“九月姑娘,这次为熹贵妃剖腹产子有功,朕必定重赏。”
九月似乎完全提不起劲,微微的还礼,说:“谢陛下。民女想去看看小王子,还烦请陛下与民女一同前去。“
唐弈还真的第一次遇到不仅完全不怕他,还给他下命令的女子。他倒是觉得她有点意思,于是也就跟着九月去了看小王子。
小王子此刻正在床上熟睡,奶妈子见陛下来了,准备要退到一边。却被九月叫住:“这位嬷嬷,刚才你给小王子洗簌时,他是否已经排便了?“
“回九月姑娘,小王子已经排便了。“
“喂奶了么?喝了多少,喝了几次?”
“喂了,喝了两次,但是喝多少这个很难说,不过小王子吃奶还是很有劲的。”
“好,这段时间你饮食一定要注意,不可吃油腻之物,否则过奶给小王子会影响他肠胃……”
她们一直在说孩子喝奶的事情,这倒让刚做父亲的唐弈感到多少有点尴尬。他只好走到了小王子旁边,看着这粉嫩的小肉球。这时,九月将小王子的衣服解开,然后从身上拿出一个喇叭状的金属之物,她把开口大的一面放在小王子的胸前,然后俯下身将自己耳朵贴近另一边,认真的听着,然后挪动了一下位置又停顿听了一下。
唐弈好奇的看着她的举动,九月似乎早有准备,她对唐弈说:“陛下,你过来听一下。”
唐弈愣了一下,她想要他听?虽然疑惑,但他还是照做了,当他把耳朵贴近喇叭状金属口的时候,他听到了有节奏的风吹过的声音,但里面带着一丝丝轻微的呼噜声。
“听到杂音了么?”九月在一旁问到。
“嗯。”唐弈直起身子让九月给小王子穿好衣物,“那是什么?”
九月一边给小王子穿衣服,一边说:“那是小王子在母亲肚子里待的时间太长,吸入了少量羊水产生的声音。:
“那!严重么!“唐弈紧张的说。
九月将小王子轻轻抱起:“无妨,比我预料的好多了,只要每次喝奶后给他轻轻拍背,肺部的杂质自然能排出。“
说着,九月突然将小王子放到了唐弈的怀里,唐弈猝不及防的接过小王子,连怎么抱都还不会,紧张的手都不知道如何放。尤其是这么小,这么软绵绵的一小团。
九月拉着唐弈的手,帮他调整好姿势,轻轻的说道:“陛下,是不是感觉小王子特别小,特别软?“
唐弈一改平日的严肃,带点小激动又带点喜悦,笑了:“这小家伙就是朕的儿子了。”
“陛下,小王子是冒着生命危险来到这个世界当您的儿子。小王子的母妃也是冒着生命危险将他带给了您。您看他是多么的弱小,现在的他很脆弱,非常需要像大树一样的父亲给他和他母妃遮风挡雨。”
唐弈感觉九月这番话是话中有话,他皱了一下眉头看着九月。
九月倒是完全没有回避他的眼神,只是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用手亲亲抚着小王子的脸蛋说:“你看你在肚子里,一个人吃两个人份量,怪不得胖嘟嘟的,让你母亲险些为你丢了性命呢。”说完,她抬眼看了唐弈一下,然后伸手接过小王子,“陛下,小王子睡着了,我来把他放到床上吧。”
看完小王子后,唐弈不放心小王子母子二人,怕横生枝节,所以让九月暂且在宫里住下待命。
那日之后,唐弈派人调查了太医院,换了一批的太医,又给熹贵妃母子二人重新安排了自己亲信服侍。而熹贵妃次日便醒来,九月在旁照料了两日后,见情况已经大好,她便向皇上请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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