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房门那一刻,我知道没有回头路可走了,从此各走一方,再无瓜葛。也许早该这样了,何必还不放手,让弱小的她承受不必要的坚强。
我之所以写这篇文章,是想释放一下自己,是对自己的灵魂的告白与忏悔。
酒桌上,凌乱不堪,也不知道喝了多少。
“哥们儿,有个挣钱的买卖你干不?”强子一手拄着桌角,脸憋得通红,此时,屋里只剩下我俩,从小光屁股长大的哥们,没的说。
“干,你说干啥吧?只要挣钱就行,省着在家地位矮一截,还他妈没有女人挣的多……”
“好,我干妈是开彩票站的,年头多了,经验也就丰富了,一般人我都不告诉,前阶段她帮我买了两注,没想到赚了两万,三天功夫两百变两万,我他妈以为是魔术呢!咱们一不偷二不抢,钱挣的又容易”
“我兜里就这么多,都投了”说话间,一浓妆艳抹的女人走了进来。
“强哥,我送你”声音挺干脆,与这身打扮有些不符,一双有神的大眼睛略显深邃,长发披肩,温柔可人,此人成了我心中的迷!
“送我们回家,我俩喝多了,找你代驾”
“强子,这是你叫的代驾?她怎么知道你的名字?”
“以为你铁子呢”
“试探我?是不?要不你试试?”
说话间,那女人拽过我一只胳膊搭在了他的肩上“强哥,你先等会儿,我先把他弄上车”
肌肤的触碰,使我释放了男人的荷尔蒙,本能地咽了咽吐沫,被外面的凉风吹醒了几分,歪坐在车的后坐上,一股迷人的香气混杂在夜色中……
此时的强子已发出细微的鼾声。不久便到了我家楼下,灯依旧亮着。
我媳妇是人民教师,许多人羡慕的职业,而我也是国企——粮库保管员。只是下了岗,闹得现在成了闲散青年。
“又喝多了”说着递过一杯温水,被这样的女人心疼着,简直是罪过。
媳妇打着哈欠回了屋,我悄悄推开女儿的房门,稚嫩的脸蛋像极了她妈妈,白净的腿骑着被角,我轻轻地抱起她又放下,软绵绵的皮肤,暖暖的温度,等爸有钱的……
下岗后我试过各种职业,开出租车,给老板当司机,当保安……索性发发朋友圈,干保险,这是媳妇让我干的,希望我有个营生。在没有保单的前提下,我还是退缩了,沙发成了我日夜坚守的阵地。偶尔被几个哥们叫去喝酒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
这次不同,我投资了。梦中的我开着豪车带着媳妇孩子去兜风,仿佛整个世界都是我的……钱,成了我梦寐以求的东西,在向我招手!
等我醒来的时候,屋里空空的,媳妇上班走了,欣欣也上学了。餐桌上被盘子罩着的不知是什么菜?酒后的我没有食欲,走进洗手间,黑乎乎的胡茬也在与我对抗,我顺势打开水龙头,努力让自己打起精神。我才四十出头,不应该过这样的生活。还得出去走走,看一下干什么来钱快,想到这里,简单洗漱,来到街上。
往来车辆,川流不息,秋天的风真的很凉,打透我单薄的衣衫,我立了立衣领,伸手叫出租车,但又放下了。昨晚仅剩的一千多块钱都买彩票了,心里不仅有些空洞。看那超市的门开着,一辆箱货停在门口,我走了过去。
“哥们,你这一天能挣多少钱?”
“啊!我是打工的,老板养几台车呢,我也就挣个养家糊口钱,每月五六千不等!”
“啊!你们老板还用人不?”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给你个电话号码,你直接问我们老板!”
“行,谢了!”
我没给自己犹豫的时间,找个僻静的地方拨通了电话。
电话那端传来女士的声音“喂,哪位?”
“听说你招送货司机,是你的员工给我提供的号码”
“是要干活啊,我这真有个空缺,就是跑外环,路稍远点儿,活少点儿”
“每月能挣多少钱?”
“你试试吧,我给你保底四千!”
“我们怎么联系?”
“你就在刚才那家超市门口等我,我这就开车过去”
撂下电话,呼吸着伴有汽车尾气的空气,似乎都那么新鲜。
十几分钟的路程,她下车那一刻我愣住了,是她?长发披肩,深邃的眼睛,只是妆淡了些,却更是耐看了。
“怎么会是你?”
“不好意思,见笑了……”
“今后开我的车,可不能沾酒啊!”她似笑非笑说道。
从此开启了我开车送货的生涯。也因此与女老板粘在了一起。
她叫林彤,是强子的干妈的女儿,三十多岁,一直单身,都是成年人,算是各取所需吧。
几个月后的一天“刚子,不好了,我干妈买的股票大跌,承受不住,上吊啦。”
“怎么会这样,那林彤呢”
“牵扯不到她,我干妈是彩票站的法人”
“我那十几万……”
我没有往下问,顿时觉得天旋地转,脑海里一片空白。
这应该早晚的事儿,只是抱着侥幸心理罢了。我因贪心太重没留下积蓄,反而欠了一屁股债。有亲戚的,朋友的,最后就是利用大舅嫂子在银行工作的便利条件贷款。
为了保留唯一的自尊,我提出了离婚。或许是我自私,选择逃避,但我知道,我不能给她们母女幸福,还不如放手。
她没有怨言,淡定得让人感到可怕,或许这也是她预料之中的。
就这样,我们顺利离了婚,我带上行囊,离开了这座城市……
故事本该结束了,可事实并不像想象那么简单。
秋去冬来,一些哥们都去南方打工了,既然离开,也要有所行,一个身负债务的人,自然是赚钱了。
临行前联系了那边的朋友,一下火车就在那里等我了。
傍晚时分,闷热得要命,多数男生都光着膀子。在昏暗的灯光下寻找李明的影子。
“我在这呢”闻声望去,本就瘦小的他,晒得确黑,听声音还那么耳熟。
“咋整的?还离了呢?”
“说来话长,都过去了,咱不聊这个!这地方活好不?”
“就怕你不干,安装空调,常年有活”我俩边说边走进一家面馆,随便叫了两碗面。
住所很简单,是上下铺,比北方大板铺要私人一点,像是学生时代的宿舍。
坐了一天一宿的火车,再没精力,躺下便睡了。
晨起,出去转了一圈,这可能是一天中最好的时光,能看见初升的太阳,能“闻到”新鲜的空气,能感受到家的感觉!
回到宿舍的时候,李明已买了早餐“一会儿跟我出去干活”
“这活都是哪来的?”
“宿舍老板负责联系活,头天晚上把联系电话给我们”
“那咱们不能自己联系活吗?多干些吗?”
“得了吧,初来乍到的都问过这问题,一天能干几家活,老板心里有数,你就别多想了”
对于我来说,安装空调并不陌生,曾经单位办公室的空调都是我装的。看李明娴熟的动作,我动起手来还真是有些笨拙。好在今天接了个厂家的活,没用得上东奔西跑,一天净赚五百块。照这样下去,一个月就是一万五,还饥荒应该是一年多的事儿……我这样想着,心里舒坦了不少。
日复一日,天气越来越热,每天都是汗流浃背,觉得脚下都是烫的。而活源却越来越少,安装价格越来越低。原因竟是竞争力越来越大,工人越来越多。可怜的北方人怎么都成了南方人的打工仔,难道都像我一样赔了钱,都像我一样单身贵族吗?晚上看着别人与老婆孩子亲亲热热地聊天,我的电话像是沉睡的老人——一点动静也没有。
精神的枷锁桎梏着我,逃避又能解决什么?家人们可能早因为我,弄得一团糟。怎么办?何不把挣的钱寄回家?想到这,我更是睡不着了,盼着天亮,卡里已经有三万多了……
“都多睡会儿吧,今天活少”老板不知啥时候今来的,扔了这么一句话。
“李明,咋整啊?”
“咋整?回家呗,这么熬着也不是事儿啊”
两天才挣一百块钱“我不回去,看能不能干点别的”
“没啥好干的,这个季节都回家了,过几天的高温,我们北方人都受不了,别逞能了”
望着天花板和身下已经浸透的汗水,我真是欲哭无泪。
有些事,不是你能吃苦、肯遭罪就能解决的。我不敢面对她,更不敢看年迈的妈妈,她嫂子可能堵着家门口和她吵架……想到这,我还是选择了回家,或许还能帮她一把。
家还是那个家,并没有因为离婚而发生变化。
“回来啦,回来就好,孩子成天找爸爸,你去看看她,别吵醒她!”
“老婆,我不是人,让你受苦了,还能给我一次机会吗?”我边说边掏出一打钱递了过去“这是我这段时间挣的,你收着”
“都过去了,还是回家吧,孩子需要你,双方老人还不知道我们离婚的事儿,欠银行的钱我和咱妈都帮你还了,一切从头开始!”似乎她已经习惯自己承担这一切,包括收拾我的残局。
夏季的天很长,我还是游荡着不知干啥好。偶听见“叽叽喳喳”的鸡叫,毛绒绒的,还挺可爱。何不搞养殖,投资少,出体力,过田园生活。我越想越来劲,回老家一带物色地方。想来想去,大舅哥有个院舍闲着,正好利用起来,她家人巴不得我干点儿啥呢!
想到这里,我拨通了大哥的电话,大哥爽快地答应了。说干就干,我买了五百鸡雏,三百鹅雏。收拾一下自己睡觉的地方,小小养殖场算是成立了。每天与小鸡小鹅为伴。没了烦恼,忙忙碌碌一天,看着小鸡小鹅一天天长大,心里充满了希望。母鸡能下蛋,公鸡能卖钱,鹅更值钱,我盘算着即将收获一大笔钱。
菜园子也被我开垦起来了,种了各样蔬菜,主要以白菜为主。因为可以喂鸡、喂鹅。动物是有灵性的,只要一到开饭时间,就围着你“唧唧嘎嘎”叫个不停。我也是忙得不亦乐乎,老婆偶尔也过来看看,尤其是女儿,超喜欢小动物,每次都恋恋不舍地离开。看着我被小动物围着,脸上、裤脚被甩得鸡食,院舍一股鸡粪味,老婆还是不愿意接近。只是看着我任劳任怨,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可好景不长,鸡粪怎么都是白色加深红色,而且鸡屁股也粘满了鸡屎。我没有养鸡的经验,特意给老妈找来。
“这是得了鸡白痢,得赶紧喂药,还得把鹅跟鸡分开,免得交叉感染”这下我可急了,连忙去集市上买药。
“妈,我去抓鸡,你负责喂药”说着,我进了鸡舍,此时的它们可不像吃食时候那么听话了,东跑西飞乱窜,弄得一地鸡毛,也没抓到几只。
“先把它们赶进屋,再拦起来”妈也着急了,忙进来帮我圈鸡。忙了一身汗,才喂了十几只,好歹把范围缩小了,抓起来更容易些。整个过程下来,我是满身汗,我妈也摔了一跤,手上、裤子上都是鸡屎。
哎,这他妈真不是人干的活,这么大个人让鸡给捉弄这样。陆陆续续喂完药,天已经黑了,还死了十多只鸡。看我妈狼狈样,既惭愧又心疼。
“别泄气,有妈呢!”
我忍住泪水,假装坚强“我送你回家吧”
妈坐在我的电动车后边,抱着我。泪水夺眶而出,任它流淌,流出我所有的心酸。我也想好啊,可为什么老天对我这么不公平,处处与我做对。
回来的路上,车子没电了,我只能一路推着。到家已经半夜十点多了,没有困意,走进鸡舍,又捡出十多只死鸡。看着昔日活蹦乱跳的小家伙没了气息,心疼它还心疼我自己。
到鹅圈看看,还好都“嘎嘎”乱叫,像是告诉我“我们都挺好的!”
洗漱一番就到了凌晨,打着哈欠睡着了。天亮的时候再走进鸡舍,顿时坐在了地上。毛绒绒一片,少说也死了一半,难道是遭“鸡瘟”了?别管怎样,也得先把死鸡埋了啊,免得再次传染。无奈之下请来街里的兽医“你这鸡是得了鸡痘啊,别说你药下得不对,也太猛了,这么大的小鸡喂一片药,能受得了吗?”
“那你说咋办吧!”
“跟我回去拿点药,让鸡先渴上大半天,然后十只为一伙,饮水,按照比例兑水”
“谢谢太谢谢了,能治好就行!”
“那也不好说啊”医生摇摇头说。
由于担心鹅再生病,我在鹅圈一待就是半宿。接连数日,没有大批鹅死亡。算是对我的厚爱了。
媳妇听说鸡死的消息也过来了“你怎么瘦成这样?”
“是吗?”这才感觉自己好几天没洗脸了“我是不是很难看?”
“是,像个小老头,要不把这些东西都卖了吧,别遭这罪了”
“那能行吗?到了秋天这鹅就是一批好钱”我死撑着,不肯在媳妇面前低头。其实心里已经认了输。
“我们复婚吧!我不想再过这两地分居的日子”媳妇看着我,认真地说。
“好,等我把这批鹅卖了就回去,你让我干啥都行!”
夫妻之间只要一方低了头,就没有解不开的仇。挨累是值得的,起码我为生活努力过。
所谓的一顺百顺,可能就是这个意思。媳妇走后,我精心地打理了一下自己,早早便进入了梦乡。多久没睡这样了好觉了,没想到我还能和媳妇破镜重圆,梦里都能笑出声……第二天早起,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闯进我的生活。犹如落进万丈深渊,再没回头路可走。
去年我说走就走,早忘了那段不曾付出感情的婚外情。可林彤却怀孕了,对于一个初次付出感情的人,一切都是认真的……而我一切都是茫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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