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学者病目,戚戚甚忧。
先生曰:“尔苖乃贵目贱心。”
萧惠好仙释。
先生警之曰:“吾亦自幼笃志二氏。自谓既有所得,谓儒者为不足学。其后居夷三载,见得圣人之学若是其简易广大。始自叹悔错用了三十年气力。大抵二氏之学,其妙与圣人只有毫厘之间。汝今所学,乃其土苴。辄自信自好若此。真鸱鸮窃腐鼠耳”。
惠请问二氏之妙。
先生曰:“向汝说圣人之学简易广大。汝却不问我悟的。只问我悔的”。
惠惭谢。请问圣人之学。
先生曰:“汝今只是了人事问。待汝辨个真要求为圣人的心来与汝说”。
惠再三请。
先生曰:“已与汝一句道尽。汝尚自不会”。
刘观时问:“‘未发之中’是如何?”
先生曰:“汝但戒慎不睹,恐惧不闻,养得此心纯是天理,便自然见。”
观时请略示气象。
先生曰:“哑子吃苦瓜,与你说不得。你要知此苦,还须你自吃。”
时曰仁在傍,曰:“如此才是真知,即是行矣。”
一时在座诸友皆有省。
萧惠问死生之道。
先生曰:“知昼夜即知死生。”
问昼夜之道。
曰:“知昼则知夜。”
曰:“昼亦有所不知乎?”
先生曰:“汝能知昼!懵懵而兴,蠢蠢而食,行不着,习不察,终日昏昏,只是梦昼。惟‘息有养,瞬有存’,此心惺惺明明,天理无一息间断,才是能知昼。这便是天德,便是‘通乎昼夜之道而知’,更有甚么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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