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

第一章 不眠与醒

1

我想我会忘了你的。疏离打出这些字，喝了一口苦涩的咖啡，并狠狠地咬了一口刚买回来软得一塌糊涂的枣糕。

陆放，我发誓，我会忘记你的。

关上电脑，关掉手机，疏离缩进被窝里面，冷，不想哭。

暖气轰轰得吹着，成了这夜里唯一的活物。脱掉灰棕色毛呢大衣的疏离，只穿着黑色打底一点图案都不留的衣服的疏离，与这夜的黑，融在了一起。

她蜷缩着，眼睛没有闭上，也不像是睁着，只是游离在现实之外，而真实的事物仿佛永远也打不动她了。

这样真好。

躺了一会，疏离又坐起来，拿起旁边微凉发硬的枣糕，咬了一口，最终，还是哭了。

仿佛又是那个傍晚，疏离小拇指提着咖啡杯的袋子，两只手捧着被撕成两半的纸袋以及中间那块被咬得不像样子的枣糕，一抬头，就看见对方微微的扬起了嘴角，疏离分不清是嘲笑的意味多一些，还是单纯被逗笑了。毕竟当时，疏离嘴边沾了袋子上的油，在昏黄的灯光下，发了光。

又仿佛这些只是疏离所拼凑出的、不切实际的场景。而真实的就是，他微微皱眉，擦了擦她脸上的油光，淡淡说了一句，有这么好吃。不再回头，不再转身，一句解释，一句道歉也没有，就这么，算了。

夜里，发着光的，只是外面的霓虹和疏离嘴角的油，可是没有人给她擦，也没有人对她笑，分不清哪个是真实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去追究。

又是不眠夜。

2

没有人知道，疏离也不曾提到过，她和陆放的相遇，不是在大学。

疏离高中是好学生，是老师宠爱的那种乖乖学生。以书为伴，与书共舞，疏离对学习，是认真的。

不过有时还是有点放空的时候，就比如说政治课。

疏离不喜欢下午第一节的政治课，本来就困，还是政治课，更困。

听着台上的老太太始终如一的音调与节奏，疏离抬头看了看她，渐渐得听不到声音，只是看着台上这位嘴巴张张合合，像永动机一样，疏离这么想了一下，头低了下去，睡着了。

昏昏沉沉之中，门响了几声，好像有人推门而入，与老师交谈了几句，好像是个男生，疏离感觉。至于谈话的内容，疏离通通没听到，只想趁着一会功夫，闭眼打一会瞌睡。

然后，疏离又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从容谈定的感觉。疏离以为是老师，一下子惊醒坐好，却是一名男生推开与她隔着过道的空的座位坐了下来。就是刚才那位男生。

老师的催眠曲又开始了，疏离又渐渐地困了起来。头刚一低，旁边男生突然把椅子挪了过来，直直挪到疏离旁边，低声说了一句：“同学，我没书，咱们看一本吧。”看你妹，疏离内心愤愤、甚至都没看对方的眉目，只是谈定点了点头，向旁边推了推书。

彻底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