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会有什么如沐春风的世界,有的不过是自己那颗依然温柔的心。
八年前,我是那个野孩子。
初中那个懵懂的年纪,不知天高地厚,肆意撒泼胡闹,我几乎做了学校禁止做的一切,比如喝酒,打架,谈恋爱,抽烟除外。不排除那时候是想融入那个陌生的集体,我是个外地转学的插班生,别人听不懂我说什么,只好说普通话以及拼命学习当地的方言,直到现在我也说不回自己的家乡话了。进校的第一个星期,就被初二的女生找茬,叫我去寝室莫名其妙被打了一巴掌,然后就是一帮女生动手动脚,我向来不是吃亏的主,明知打不过却也不甘示弱拿着凳子乱砸,后来动静太大惊扰了楼下的值班老师,结果就是我被班主任罚了三圈蛙跳。心里委屈,夏夜安安静静的操场只有我一个人的喘气及眼泪掉下的声音。而这个时候的她在床上学习或者看她喜欢的杂志,并无交集。(多年以后她才跟我说,开学自我介绍时第一眼就注意到我了,因为那么黝黑的皮肤和那么特别的名字)
大概从那个晚上开始,我就开始疯疯癫癫的胡闹了,和班上的男生女生玩成一片,我到现在仍然在想,那时候应该是快乐的。
各种老师头疼的问题都让我给闯了,我依然记得初二班主任老师骂我那一句话:从没见过像你这样没有家教的女生!我久久的沉默了,大概他们不知道,每天中午回家吃饭,我要给爸爸剪好他干活需要的钢丝,刷好模具的油漆,,喂猪,然后再匆匆赶去学校。我们住的地方并无一砖一瓦,是松树皮和稻草搭撑的棚子,最上面铺上一层胶纸,以防漏雨,尽管如此,下雨时还是会到处滴水,我和妈妈就会用各种盆和不锈钢碗来接水。吹大风的时候,棚子就会歪,我和爸爸第二天就会用力把它推正。下面垫几块大砖,上面放一块平整的碑石就是我们的饭桌,妈妈每天都会把它擦的铮亮铮亮的。我会给妈妈洗头,因为她的手接触水泥被咬的全是泡,晚上回来给她按摩,尽管她骂我体无完肤,我也相信她是爱我的,尽管她离开多年从未给我一个电话。
从小害怕爸爸,他的脾气很暴躁,他生气的时候会打我,往死里打的那种,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打习惯了,现在受点伤都不觉得痛。他对我学习监管的非常的严格,每天他检查我的作业我身体都是颤抖的,我不敢出一点错,错了一点他就会打我。我依然记得在浙江读的那一年小学四年级,是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灰暗。
弟弟一岁半,上幼儿园,每天早上五点过爸妈都去上班了,我害怕上课迟到,每天天不亮的起床,给弟弟穿衣服抱着他去幼儿园,时间还早他们老师还没来,要在门口等一个多小时,弟弟就在我怀里继续睡去,夏天还好,冬天的时候真的是特别冷,我会冻的手脚和耳朵全是冻疮。下午放学了就跑去接弟弟,抱他回家就接着做饭,洗衣,做作业。偶尔爸妈回来时弟弟在哭闹,妈妈会责备我,爸爸会不说一句话的打我,妈妈从不会阻拦,因为她不喜欢我。爸爸就检查我的作业,几乎每天都会被打,以至于后来很久,我听到他们回来的动静赶紧去睡觉,不管当时在做什么。爸爸要求我每天都要写日记,(到现在也讨厌写日记)那天我像往常一样钻进了被子,听到爸爸翻开我书包,我突然慌了,忘记写日记了,不出所料爸爸拉开我的被子就是拳脚相加,他打我的时候我从来不会躲也从来不会哭,他打累了,把我丢出房外。浙江的冬天大雪纷飞,应该是很美的,可我只记得冷,穿着睡衣在雪里,晚上,我就爬到房东家的楼顶那个堆杂物的小房间蜷缩着,不怕冷还在心里窃喜终于不和呆在一个屋子里了,到后半夜困意袭来沉沉睡去、、、、、、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一年,我落下了畏寒的毛病,我听到爸爸笑着对邻居说:这孩子倔强的不会求饶、、、、、、
我记得我回家时,奶奶看到我身上青一条紫一块的伤痕眼泪哗哗的往下掉,我安慰她说:你看,都结痂了,在就不痛了。我是奶奶带大的,和父母并无多大感情,仅相处的一年都是不愉快的。我就疯狂的迷恋书本,看各种书,色情的,科幻的,军事的,不管当时看得懂与否。而这个时候的她,在家衣食无忧,深受父母宠爱。
思绪被拉回来,老师依然还在碎碎念,我好像变乖了,不再闹腾。好在初三换了班主任,班主任教语文,恰自己语文成绩不错,挺受他喜欢,他会给我的作文后面写细致的评语。直到毕业那天,他找我去谈话,他说我是他教书这么些年来遇见的最特别最喜欢的学生,我知道他是喜欢我对文学的执着以及怕我走上歪路。还是忍不住哭的稀里哗啦,因为这么多年没有人关心我,我的所有心事都是写给我的笔记本听。这么多年来,我遇见了更好的老师,他们给了我更多专业性的指导,但我依然最感激他,在那个我兵荒马乱的时代,他是我的救赎。
断断续续的回忆在脑子里盘旋,他们揉搓着我的心,使它不得舒展。又是令我喘不过气,现在爸爸在客厅看电视,阿姨在哄小家伙睡觉,我轻轻的把歌声放低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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