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老了

他老了

颤巍巍地走近无数次光顾的豆浆油条小店

抬头望着油腻腻地招牌

想象以前老板热情地招呼

哎，没了

他老了

颤巍巍地走在小巷里

邻里之间的招呼让他念想

小孩奔走追逐的身影已不见

靠墙角晒太阳的野猫搬家了

它也受不了这里的冷清

呼出的白气让他觉得有点冷

走出巷子

吵杂的来往车辆让他蹙眉

地上的倒影已泄露对面高楼的秘密

他不愿抬头，不愿回去

那貌似巨型鸟笼的高楼

只提供栖息场所

真善美都不愿光顾这

红灯亮了熄了

绿灯熄了亮了

哎，老了

还是看不开

去公园长凳坐坐

草长莺飞，蝶舞花间

摸着长凳因日晒雨淋日渐斑驳的面容

你也老了

靠着这个老家伙

他抬头望着依旧年轻的蓝天

你倒是一如既往

漂浮在蓝天的风筝傲慢地俯视他

你呀，太年轻了！

他摇摇头闭上眼睛

微风轻抚他的白发

似老伴的手拂过他衣服上的折痕

老来伴老来伴，你倒好，走得挺着急

他老了

觉得自己比年轻那会还矫情

儿孙不在身边，嫌静

儿孙在身边，嫌吵

对门是李老头还是王大婶

一晃神就不记得了

他真的老了

晃晃脑袋起身回家

中午还是吃小米粥配蛋饼

荠菜馄饨吃一次闹一次肚子

老了，连肚子也老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