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是打过抗美援朝战役的军人，退伍之后过着平常老百姓的生活，后来在村里当了干部，一直缴着党员费。
看到外公的军装照实属意外，那是我小学时候，中午放了学就过去拿几张报纸，下午老师要。
和外公去阁楼上拿报纸的时候，恰好外婆在收拾些老照片，我看到一张军装照，就拿起来端详。
外公凑过来看了一眼，说那是我的，我拿照片和外公对了对，还真是。
我问外公说，你这军装照好久拍的？
外公回答说，我十六岁时候拍的，好了别看了，收起来。
外公从我手中抽走照片。
那个年代只有黑白照片，没有过塑，已经略微模糊，如果再过几年就会全部氧化。
我那个时候心有戚戚，想着拿过来过塑保存，但最后还是上课去了，啥也没说。
过去有将近二十年了，在五年前，外公食道癌过世，他被折磨了将近三个月，痛苦不堪。
我北上之前看过他一次，在肿瘤医院，他那个时候看上去还好，那个时候刚检查出来不长时间，还能吃点东西，也还可以同我说说话。
我心底还记着那些老照片，就私底下问了外公。
外公苦笑说，没了呢，都糊了，有啥好看的。我心一沉，没了啊？
然后我猛然想起，不会说普通话的外公，总喜欢看抗战剧，每次我都会坐在他身边一起看，听他说那些当兵的老故事。
外公真的不太像个军人，他每天清早起来就是喝口茶，沉默寡言的，腰板也不算很直，他有时候会发怒，那是挺吓人。
外公偶尔也会说些话来逗我们，有次他逗二姐，你这丫头傻乎乎的，就不要去念书了吧，二姐着急了，说，我不傻，我要读书。
思绪戛然而止，我朝着外公看了一眼，我起身走了，走之前，我还看到他吞了几颗药。
我没想到那一眼就是永别，五月的时候，外公便撑不住过世了。
回去，我心里一直很沉闷，葬礼上哭声连天的，我一直默然流泪。
我是后悔的，我本可以留住他的军装照的，可我没那么做，终于我后悔了。
而外公的军装照，我只能永远装在心里了。
别了，外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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