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着,顾名思议就是指:对某件事物追求不放。常被说成拘泥、固执、不超脱。可我更愿意理解为随心所欲,不为难自己。执着于一粥一饭,缘于肉体的欢喜。婚姻里执着的一方,一定是因为太过沉迷初始的美好,忘了婚姻的本质,纵然遭人百般嫌弃,自身却混然不知,乐在其中。朋友交往,执着往往缘于舍你取谁的情谊。执着于一件事,不一定会立下丰功伟绩,但至少可以无愧自己。生活中执着一点,才能心存欢喜,做最真实的自己。
我所居县城有一条河,名称尧渡河。据说是尧帝乘船经过此河去大历山,拜访舜帝而得名。东邻县城,西邻村庄,春夏秋冬四季之中,唯有夏季水位最高。梅雨季节堤下娱乐场,环河小道,石墎及河边的广场几乎长期沉没在水中。秋冬两季,河床则永远是斑驳的,状似龟背的高处与低洼处清浅的河水相映成趣,倒成了秋冬尧渡河的一景。
无论什么季节,尧渡口的晨景中不得不提的是,河岸或河中心从不缺乏浣衣的女子。但凡步履矫健的女子,无论满脸灿若菊花的阿姨,还是正当中年或妙龄的少妇少女,花开花落,水落水涨,她们均会在栉风沐雨中如期而至。水深,她们便三五一群在大堤的台阶上,拎着一桶一桶的衣被,一件一件在河中浣洗。水浅,则每人穿着及膝的长靴,涉水行至河的中心,寻一处水深处淸洗。衬衣白,被儿艳,肥皂泡一串串,一堆堆色彩斑斓,煞是眩目。大的似气球,小的如珍珠,载着浣衣人的嬉笑与梦想,冉冉升起,跌跌撞撞,渐行渐远或在眼前"砰砰"声中破裂,献身川流不息的河水中了。浣衣人扬起衣衫,丢落在水中,衣衫如被施了法术般自行平铺在水中,如同一叶扁舟轻荡。每遇有大床的被子,不过就是费时费力点,但远比在水池中揉搓来得痛快些。直到眼前的河水恢复了清澈,衣被便也彻底洁净了,主人便将它们拧成麻花般整齐地摆放在冼净的桶里。年轻点的则骑着单车,一路欢歌地回家。年长点的则三五一群,结伴步行而返。
晨色中,我最喜依栏而立,俯视着她们在槌起槌落中的一衣一世界,暂抛尘世中的一切纷扰。相由心生,她们此刻的开心欢愉,全刻在了眉眼之间。桥上的人看着她们,她们却浑然不知,一池河水一缕清风足矣!夏日执着河水中浣洗,或许是缘于期盼自己,能够如同多彩的皂泡,在风的翅膀上跳舞,在蝴蝶的芬芳中歌唱的缘故。可那寒风凛冽的冬日之晨,行人全身自上而下包裹的如同熊猫一般,仅有两只眼睛露在外面。睫毛上挂着一层白白的薄霜,口鼻吐中的丝丝热气,无不在宣告着严寒的真实。穿着厚厚的运动服晨跑,很久身上几乎都没有一丝热气,手脚依然透着凉。即便这样,依然有很多人在装备好后,涉水在河中浣洗。起始内心很不以为然。心想:"至于吗?为节约那一点水电,即便将自己冻成冰棍也在所不惜"。直至有一天自己喜欢上了在晨色中奔跑,寒来暑往,无缘无由,只因喜欢,便懂了这个坚持在尧河水中浣衣的群体。不再置疑她们的初衷,只为她们的乐在其中欢喜。
除了河中浣衣,另有一景不得不提,那便是每次经过桥东头的樟树下,桥栏旁都会見到一位身形矫小,面容凊瘦,满头花白头发的阿姨,全神贯注地进行晨练。要么将单腿置于高约1米有余桥栏上,上半身连同头颈部侧身压向抬起的那只腿脚尖,持续约几十余下,双腿交替进行。要么双脚并立,弯曲背部,双手十指交叉翻掌下垂直至触及脚背,或双手于背部交锁扭动头颈部,气息均匀,游刃有余。日复一日,斜风细雨,从不缺席。若你再早点来到河边,定能見到她晨跑的身影。时日长了,我便得出了如下结论:她每日晨跑完便去完成以上的功课。
虽然每日里相遇无言,但内心对她的这份执着却心生出一份莫名的好感。对方看年龄少说也应是六十有余,尚且如此自律和坚持。反思自己,每每不想坚持或任性的时候,穷尽心思寻找的各种理由,简直太过强词夺理。
直至某日晨,我足够诚肯地请教她,如何能数十年如一日地坚持,尤其还是这些,在我看来是如此单调而乏味的动作。她连忙暂停动作,慈眉善目地告诉我:"你可别小瞧这些动作,俗话说,筋长则寿长,这叫拉筋。只所以能坚持,开始缘于一时兴起,眼前只是因为喜欢上了,一日不折藤反倒不自在"。听后茅塞顿开,原来所有的坚持都缘于喜欢。
坚持,其实也就是很长时间,执着于一件事,淡如细水长流,浓则如醉如痴。只要是随己心如己意,又不有损他人利益,何尚不是人生精彩的一笔?忽然间顿悟:"所有的坚持,哪里是什么执着,分明是乐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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