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回凉州,以前觉得很多天摇地动的人,都变成老人了;以前曾经叱咤风云者,也销声匿迹了。不管怎么样,人都会老的,都回变成他们那样的老人,不可能雄风再起了。人的一生,很短,闪光的就是那么一段岁月。
——摘自《一个人的西部》 雪漠著 人民文学出版社
摄于广州帽峰山在唐诗与宋词这二者之间,我更喜欢宋词。我喜欢宋词的原因,主要是因为宋词中的“情”。无论是孤独的,偷情的,相思的,多情的,绝情的,还是对生命觉悟的有情,对于这些“情”,总可以在宋词中与千年前的某位文人相遇。有些人会觉得,“情”不是个好东西,是给令人伤心的字眼,更有人将印度的白色曼陀罗比喻为情花。我们在金庸先生的小说中就有见过传说中的“情花毒”,心中只要存有爱意,便会毒发身亡。当然,或许这只是金庸先生的小说构想。在我看来,这个世界存在的意义就是因为“情”本身,菩提萨埵意味着觉悟有情。对待这个世界,无妨多情一点。毕竟,浪漫是自己的事情。
在十月国庆节的课间休息时,恬恬放了一首名为《一剪梅 舟过吴江》的歌曲。这首《一剪梅 舟过吴江》的歌词便是取自于宋词。我对这首宋词印象非常深刻,里面句子总是不由得打痛了人心——“何日归家洗客袍。银字笙调。心字香烧。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是的,流光容易把人抛……
芭蕉寒,雨声碎,或许是因为这场秋雨的原因,我总觉得今年的秋天比往年来的更早一点。黑夜早已为帽峰山裹了一身夜行衣,原本就寂静的帽峰山,在雨打芭蕉的伴随下,人也显得有少许寂寥了。寂寥了也好,在寂寥中,人的心也相对的静了。
今天是重阳节,我除了问候了家里的长辈之外,还问候了身边一些相熟的长者们。在这些长者们的身上,我总是可以看到那段被风雨吹打过的岁月。他们每个人都是一本活历史,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有属于自己一生的故事。这些故事里充满了欢喜与忧愁,这些故事里充满了爱恨离别。有些人扮演了一生的主人翁,却不知道自己演的是谁。有些人还未来得及谢幕,却被一铲铲的黄土给掩埋。我知道,我身边的长者们迟早有一天会逐个的离开我。我也知道,在未来后的几十年,我也会步入他们的后尘,然后被一铲铲的黄土给掩埋。当然,那个时候的我,或许会选择将骨灰撒向大海,或者被别人另作他用。
我从小就很喜欢听外婆讲故事。讲大山深处的神秘故事,讲土家族的古老传说,讲她年轻时发生的故事……或许是因为外婆的声情并茂,我总是在她讲故事的时候,脑补一些故事中的画面。只是,人生中的许多故事总比脑补的要意想不到。外婆曾经给我讲了一段她年轻时候的故事。那一年,身怀六甲的她与对街的一位别名叫谢幺妹的人发声了争执。妇人之间的争执,无非就是家长里短的这些杂事,谈不上谁对谁错。从那场争执之后,她们两个人便没有再说过后。岁月的变迁,二人都早已离开了曾经住的那条街道。时间是最好的解药,几十年过去了,曾经的少妇早已变成了祖辈。或许她们自己也没有想到,再次相见时,两人也是白发苍苍的老人。四十八年前,两人均是少妇。四十八年后,我背着背篓站在外婆的身边,问候着这位曾经别名为谢幺妹的谢婆婆。我站在两位老人的身边,感受不到她们年轻时的那种火药味,唯一能让我感受到的是她们彼此对岁月的问候与安好。
时间一转眼就过了,岁月一不小心就消逝了……我就在这个一不小心之间,走到了而立之年的边上了。我还未来得及与我的少年挥手告别。青年时光的轻舟,早已带着我奔向岁月的终点。就是在这样一个寂寥的今晚,我总是在发问,我该拿什么留住你,我的岁月。我该拿什么留住你,我的容颜。无数次的发问,无数次的追寻。我不相信宿命论,但是,我却知道我们每个人都终将有共同的宿命——那便是老去和死亡。当我明白了这个共同的宿命时,我也明白了为何佛陀,耶稣,孔子,老子等人被视为圣人。因为,他们定格了自己的岁月,定格了自己的容颜,定格了自己的永恒。他们在无常的世界中,创造人类史的永恒。他们是最多情的人,同时,他们也是最浪漫的人。
许多人都说,当你发现别人变老时,其实也正是你自己在变老。我从心里认同这种说法。就拿读书会的这个圈子来说,我总在许多小朋友的身上发现我的老去。几年前,灿灿还是一个读幼儿园的儿童,如今灿灿已经读小学四年级了。还有小球,小波,乐乐,子尧等等小朋友们。当我翻开他们曾经参加活动的照片时,我才发现,原来他们在不经意的长大,而我们却在他们长大的同时变老。在我发现的同时,他们依旧在不停的长大,而我们也在持续的变老。未来的有一天,他们也会成为今天的我们。岁月就是这样!
每个人经历岁月的模样,就是每个人生命本身的模样。虽然,归根到底的宿命是一样的。但是,生命的质量还是在于我们的选择,我们可以选择不同的生命情调。生命中有一种浪漫的情调叫“敬畏”。能在生活中保有一份“敬畏”的人,定然是有情之人,定然是懂得浪漫的人,懂得浪漫的人是不会老的。
——写于2018年10月17日广州帽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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