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戮前奏

作者: Lucy八只猫 | 来源:发表于2022-05-22 20:24 被阅读0次

         十个月前——大宰相坐进马车里,发现车里静默无声,车内冷森森的,车夫已经回避了。他转头望向霍白,看见他脸色发白,下唇颤抖不已。

          “出了什么事吗?”大宰相问。

          “真的…”霍白说,“我看见他了。”

        霍白的语气中带有一种又细又尖的惊恐,自从十九年前鲨鱼死后他夜夜不得安宁,十九年前他就一直害怕会有那么一天…杀人抵命,欠债还钱!鲨鱼的养子回来复仇了。

          “你是什么意思?”大宰相说着,将一只烟叼在嘴里,然后点燃。

          “鲨鱼的养子小黑鲨……”

      烟头上的火苗是烫的,毫无预警之下,冷气突然将他攫获,大宰相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他朝马车外看去,一片安宁祥和。

      "十九年前杀害了德利,并伤了他女儿的小黑鲨?"

      "是的,就是他。我上一次见他他还是个孩子,如今,他长大了。"

          “那小黑鲨现在长什么样子呀?”大宰相问,深吸一口烟,急切地吐出,吐得如此之多,以至于整个马车都被熏了。霍白给了回答,但声音太小,被他自己的咳嗽声掩盖了。

          大宰相拿下烟头,用手指掐灭,仿佛突然想将什么和烟头一起扔出车外。

        “慢慢来不着急,”大宰相说,他心里却在想别的,国王还未回来,这次大型宴会上万万不可出事。

          霍白又说了一句话,大宰相依旧没有听清。有其它声音干扰,至少他觉得自己听见了某种声音,某种嘎吱声,就像早晨的寂静中,房屋间的黏稠落叶踩在脚底发出的嘎吱声。霍白倾身凑到前座之间,吓了他一跳。

      霍白在大宰相耳边低语,声音嘶哑,仿佛他说的话绝对不能让别人听见—— “小黑鲨来复仇了,我们都得死!"

      ———

       自从那天放走凯斯特诺以后,我似乎受了很大打击,回到雪堡后也不搞钱了,竟然开始做女红,养小狗。

         "转性了?以前你不是最讨厌女红嘛?"

      "没有讨厌呀,只是没发现女红的有趣之处。你说我怎么会这么傻呢?"

      我做了成山的衣服,达达和莫莫无语,

      "姑娘,这么多衣服我一辈子都穿不完了。"

      莫莫拿起一件,"姑娘你做得不用心,我穿太大了。"

      "可以留着将来怀孕了穿。"

      莫莫无语,"我一个还未结婚的姑娘就被做孕妇装?"

      我也给索洛克做了好几件衣服,索洛克一一试穿,皱眉,"每一件都是同样的尺码问题。"

       在试穿了第十五件后,聪明的索洛克终于发现了:"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嘴上说是给我做的,心里想着另一个男人,不知不觉就做成了他的尺码。"

      "有可能是谁呢?"莫莫说。

      "据我观察,凯斯特诺和伊利斯的身形非常像,他们穿刚刚好。只是你究竟是做给谁的呢?凯斯特诺还是伊利斯?"

         "我不知道!"一提到那个人的名字我的心就沉了下去。

      提到那个名字,就不得不想到魔族余孽小黑鲨。小黑鲨在还是孩子时就用魔毒杀死了我的父亲德利,并让我重伤十三年。虽然我在恢复后就奇迹般地对任何形式的魔毒都免疫,但他给我的心理上也留下很深的"阴影"——我时常梦见的一个黑发红瞳的男孩。虽然我有关于他的记忆,但仍不能确认那个男孩就是凯斯特诺。

      然后,霍白西庭院的四个养子中认出了他。再然后,一直照顾我的花嬷嬷偶然告知,在我生病时,名为"凯斯特诺"的黑发红瞳男孩曾经去看过我。此话被连肃医生,大宰相监视我的眼线听到了,第一时间禀报了大宰相。虽然没有任何直接证据指出凯斯特诺就是那个魔族余孽,但由于凯斯特诺的瞳孔是红色的,而传说中的小黑鲨的瞳孔也是红色的。再加上连肃的作证,大宰相认定了凯斯特诺就是小黑鲨,并且铁了心要杀他。

      事已至此,凯斯特诺被杀只是时间问题……拿着针线,我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索洛克说:"也不一定是凯斯特诺呀。当时坐在西庭院里的四个养子都有可能,也有可能是鲁西奥嘛。"

      "鲁西奥可是大宰相的亲儿子,最不可能的就是他。"

      "也有可能是伊利斯嘛。"

      "伊利斯有他的妓女老妈。就是被连肃治死的那位。"我说:"只有凯斯特诺是孤儿,凯斯特诺是阴城来的,凯斯特诺是黑发红瞳。"

      "可我还是觉得不会是凯斯特诺。"

      "不要以为我没想到是你,索洛克!"我说,"也许就是你!真正的索洛克说不定已经死了,鲨鱼给他的养子做了换皮手术,你就是小黑鲨!"

      我是开玩笑的语气,索洛克却当真了。

      "对哦,外貌也可以用换皮术改变,如此说来,不仅仅是我,鲁西奥和伊利斯都有可能,只要做了换皮术。"

      "换皮术不是没成功过嘛?我的三个哥哥就是死于换皮术。"

      "对普通人是没成功过,可小黑鲨是魔族人。"

      "那也不可能,在鲨鱼死后,小黑鲨还以真实样貌出现过一次。"也就是二十年前他杀死我父亲并重伤我的那一次。

      "鲨鱼已死,谁帮他换皮呢?此外,根据鲨鱼的笔记,换皮术可以改变容貌,改变发色,但不能改变眼睛的颜色。小黑鲨是红瞳的,他就算做了换皮手术,依旧会是红瞳。"

      "如此说来,那就只可能是凯斯特诺了。"索洛克长叹一口气,认命了。  

          我一连好多天不出门留在家里做女红是有原因的——只要我出门,就要经历许多不知何时才会结束的跟踪监视。在大批眼线的视线下,即使是黎明、半夜,多事的人也不愿停歇,坦白说,我完全没有想过他们居然能持续监视我这么久。

      诚然,这些人的手段相比伊利斯的借刀杀人相差得实在太远!曾经沧海难为水,见识了伊利斯的厉害,再看这些人的表演,我都跟看笑话似的。

      许是我表现得不为所动,某些人先一步没耐心了。

      这天,大宰相又来找我麻烦,我正在院子里沉默地吃着早餐,茶叶没有加牛奶。大宰相的名声地位虽然被削弱了大半,但职位还在,总有几个忠实粉丝一如既往地支持他。见到我,他依然有恃无恐,一来就喝我的茶。

       "这是什么茶,味道这么奇怪?"大宰相问。

      "这是冰城的冻顶雪莲茶,一万元一杯呢。"

      大宰相差点儿喷出来。 

      天气冷了,茶炉下烧的不是柴都是信。

      说起这些信的来历,近日,雪堡收到了一千两猜封恶意中伤的信件。都是是告状我救了凯斯特诺的。以大宰相为首的旧贵族起到了煽风点火、恶意暗示的作用。我不让他他们杀凯斯特诺,他们的种种回应,在我看来都极为荒唐,挖掘我的隐私,攻击我的人格,将我的父亲都拿出来给我施压。

      我问大宰相:"你是想就拍卖场上的事向我报仇嘛?"

      大宰相说:"只要是为了图兰特王城,我做任何事都不为过。"

      我听了想笑,这语气怎么这么耳熟?听着好像珊瑚,如果珊瑚没死,她和大宰相应该可以配一对的。

      "你是一个放浪且没原则的女人嘛?你最好考虑清楚,你救了魔族余孽,不仅背叛了丈夫,也背叛了父亲。"

      我双眼紧盯着大宰相。这家伙真是个老混蛋!

      搞不懂!这些人拼命想杀了凯斯特诺,都到不择手段的地步了。他们有工夫去跟踪、抨击我,没功夫去动动脑子——整件事有一个很大的漏洞,除了死去的霍白,没有人真正见过真正的小黑鲨。唯二间接指认凯斯特诺的两个人,花嬷嬷和连肃,却都是正儿八经的魔族人。

      很奇怪,就连我都能发现的漏洞大宰相没注意到?权力塔一百多名青年才俊就像摆设似的毫无作为。一般情况下都是少数服从多数。但面对凯斯特诺,我不能服从多数,幸好索洛克是支持我的。  

       我说: "凯斯特诺害过你嘛?为什么非要杀他?"

      "因为即将继位的新国王希望他死。"

      我被他的傻气笑了,老家伙不仅是个混蛋还是个白痴。

      大宰相振振有词:"西维亚公主已经濒临死亡,伊利斯是图兰特国王仅剩的唯一血脉,只有伊利斯可以拯救整个王城。"

      大宰相的话听着很有道理但其实很傻。以伊利斯的性格才不会拯救他们呢。

      "蠢货!他用魔毒毒害众淑女。"

      "那些淑女只是不重要的"花瓶",事关王城命运,伊利斯不继位,整个王城都会大乱。这时候逮捕他,处决他有意义嘛?"大宰相一副"你不懂"的表情,语气鄙夷地说:"做人要有大格局,你才是个蠢货!"

      我忍不住啧了一声,老家伙也太武断了。大宰相以实际行动让我不得不信服他的脑子确实有问题。 

      我托腮靠在躺椅上,表情严肃像是在思考。思考了很久,我实在不知道再跟大宰相理论有什么必要。

      我在鄙视大宰相,大宰相也同样地鄙视我,"我怎么能放心你当王后呢?我都不能放心你继续当伊利斯的妻子。你个蠢女人,爱上自己的杀父仇人,伊利斯管不了你的事我来管!"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呀?"

      我算是看破红尘了,跟白痴理论确实没什么必要。 

      "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什么时候听过你的话了?"我说,"想开点吧,你亲儿子都不听你的话。别忘了,你还欠我二十亿呢。"

            暮色像黑夜的蝙蝠,掠过图兰特。

      魔毒肆虐的王城,中招者在排队买药,钱不够的可以赊账。没中招者的日子也不好过。他们站在青灰色的天空下,涌上不祥的预感,噩梦正在到来——

      有些人疑病,担心自己被传染魔毒;有些出现低热的贵族因担心去医院看病被感染而不敢就医。有些人焦虑,感到心神不安、坐卧不宁,有失控感,容易发脾气;有些人抑郁,感到悲观,精神振作不起来,易哭泣、心情不愉快,觉得没希望,没有兴趣,食欲不振或暴食;有些人失眠,难以入睡和睡眠时间缩短,睡眠规律紊乱;有些人则表现出强迫症状,主要是反复洗手,难以自我控制。有的出现强迫性思维,反复以为身边人感染了魔毒……所有的消极情绪合在一起,都转化为了仇恨。

      仇恨是一种毒,传播速度比魔毒更快,而且毁天灭地。

      没有国王的图兰特,在魔毒的阴影下本就已经乱成一锅粥了——由索洛克统领的正规军按兵不动。反倒是大宰相的私人武装部队大张旗鼓地发出的口号——魔族余孽必须被清除!

      就是那支私人武装,曾经将我压进囚车关进监狱,也差点儿杀死布兰迪和巴登。那支受贵族阶级资助的私人武装,他们嚷着要砸商业街,让魔族余孽再无处可藏,兵车占道,行人们丢失了方向。所有人都跑出自己的东南西北来… 雪被照得通红,建筑物的墙壁颤抖着,摇晃着,仿佛要冲到院子燃烧的地方,那里火焰正玩得高兴,往染坊的宽宽的墙缝里灌满了红光,从这缝里吐出无数弯弯曲曲的烧红的钉子…开始见到火光时人们没有慌,这个王城里不时总有某处着火。火烧了半个街口人们才拿它当真了。被人潮卷得失去自主的路人也被感染了愤怒,路人们也开始跟着私人武装部队一块把拳头伸向浓烟滚滚的夜空。起初他还觉得他们的口号令他们脸红,但十分钟后也有了同样正义凛然的愤怒。

         别去管他们在想什么,别去管他们在想什么。

      马车来到王城边界,眼前湿漉漉的路面闪闪发亮,一路蜿蜒进入青翠的树林。雨还是下个不停,薄雾缭绕,飘过树梢,飘过路面。马车必须慢慢走,因为这段路很危险。即使是大晴天,即使路面是干的,这段路都依然暗藏凶险。

      马车里的我一点也不想知道他们的脑子里到底哪根筋搭错了?由贵族青年们自发组织的武装部队,手臂上戴着代表家族的徽章。

          武装部队之所以被组织,是贵族青年终于难忍魔毒压迫之苦,他们想好了,默默忍受是死,揭竿而起也是死,不如揭竿而起吧。难以想象,平时里只懂琴棋书画烟酒茶的贵族青年,行军时多是白天里不走,尽往夜堆里钻。这支穿着锃亮皮靴、扛着花枪、抽着高档雪茄、牵着漂亮猎狗的青年军,坚守着自己的信念,在自己的父辈、权力塔众人都浑然不知的情况下夜夜都在暗中操练。

      这支部队使我大为惊讶,使我百思不得其解。

      贵族家庭真是奇怪!老爹们花钱赞助的私人武装在王城内作乱。儿子们又自发组织了一支部队在王城边界转悠。还是在老爹们不知道的情况下,这不是添乱嘛?

      贵族青年部队被分为两批。后面的那批将路打开,队伍保持着一种稳定的速度继续往前走。

       前面的一批慢慢走上桥,走到桥中央时忽然停下脚步,一动也不动,乍看之下好像黑色的雕像,而队伍里的人虽然紧紧挤成在团,但他们并不至于把整个桥面都挡住。

      我所坐的马车要走到桥那边,恐怕还要等上一段时间。眼前的马路百转千回,必须小心翼翼,那一刹那我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于是就回头往后看。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心血来潮,但我就是回头了。

      也是这一回头,我看见那些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看起来态度十分坚决,眼神简直到了执拗的程度。就在那一刹那,我看到后面有一辆车正朝我们的车子冲过来。速度非常快。我立刻汗毛直竖,猛站起来,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那辆车是从后面的部队出发的,沿着路线一路开过来,车身上镶嵌了闪闪发光的钻石。那辆车迅速逼近,几乎快要撞上我们了,而且丝毫没有要减速或转弯的迹象。我立刻转头朝前面的阿庸大喊了一声。

          阿庸被我吓得全身一震,缰绳歪了一下,车身立刻向左打滑,偏过中线,但他一回过神来,赶紧把马匹拨正,马车才没有冲进树林里,接着,终于又切回车道,停住了。

        莫莫才刚打开车门,几只猎犬就立刻跳起来,疯狂挣扎,仿佛想把绳子扯断。两队部队堵住马车,一套刀枪逼迫车里的人下车,行云流水,显然是预谋已久的。

      过了几秒钟,珠帘哗啦一声掀开了,一位年轻夫人从马车里走出来。

      她个子小小的,看起来有点柔弱,一头棕发盘在脑后,手上戴着一枚大钻戒。仪态却很挺拔,穿着一件深绿色缎子长裙,头上戴了一顶圆形的小白帽,帽檐垂着白纱。

      “是谁?”我轻轻地问了一声,声音听起来像一只傲慢的猫,“有什么事吗?” 

      冰城总督夫人的名声早就传播在外。起初,她看起来也是那么的乖戾——我穿着几万块的缎子,被刀指着也得凹个造型。莫莫扶着我下车时,阿庸立刻打开一把伞撑在我头上。

      "我想,你的红瓶药卖得太贵了。”红发的青年开门见山就说。他外表确实很有领导人的威严,只可惜讲起话来却含含糊糊,明显修行还不够。“一瓶一千万,简直是造孽!"

      "嫌贵?好啊,便宜一点。"我说,"原价一千万一瓶,我减一百。"

      我的话立刻引起一阵骚动,"那也没便宜多少!"

      "我从事的是正规的制药生意。正因为正规,才到达垄断的地步。你认为我设计配方、办工厂、批量制药很容易嘛?"

      “总督夫人,"另一个橘发青年把雪茄叼在嘴里,“你应该知道,我们不是来和你商量价钱的,我们要红瓶药,并且不会付给你钱!我们计划绑架你,然后洗劫你的工厂,将红瓶药免费分发所有人。”

      此话一出,直接把我逗笑了,"我可有二十处工厂,三十五处仓库,你们洗劫得完嘛?"

      "洗劫得完!"

      我嘲笑的表情更甚了,"你们有没有基本常识?不知道红瓶药原是药毒一体的嘛?工厂里那些未经提炼的红瓶药是会吃死人的。"

      我无形中鄙视了他们的智商,贵族青年们的脸红了。

      这时候,我看到又有个青年从部队后面走到我面前,人群立刻从中间散开让路给他,那个人面带微笑,长相有点孩子气,一头淡金色的头发。

              “大家在吵什么?”他问。

        全场的嘈杂声忽然慢慢消失了,气氛渐渐安静下来。这个人我好像见过。

      "你还记得我嘛?"

      我想起来了,"记得记得,在很久很久以前,你想在比武场上挑战索洛克,被一招反杀了。"

      金发青年的微笑卡住了。

      "比起高强的武功,我更喜欢自己聪明的头脑!"

      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是这支部队的智囊?"

      "我是整个王城的智囊。"金发青年自信地说,"我听说,王城里在搜查小黑鲨的私人武装,你不让他们经过她名下的道路和仓库?"

      我没有否认。

      "为什么?"

      "他们是私人部队,而我的产业也是私人的。"

      "照你这么说,小黑鲨如果藏身于你的领地,就可以逍遥法外,大摇大摆地到处跑,根本不用担心被抓,是这样嘛?"

      "嗯,"我老实承认,"恐怕就是这样。"

      金发青年朝我注视了一会,而就在这刹那之间,眉宇间露出一种奇怪的恶意,而且在他的目光中有一种反常的神情。 

      "你一定知道小黑鲨在哪里。听着,我不仅要红瓶药,还要小黑鲨!"

          他的话又把我逗笑了,"就算知道小黑鲨在哪儿,你们敢去嘛?"我的笑无形中又侮辱了他们的智商,"小黑鲨是有史以来魔毒最强的人。据说,他出生才四个月,就杀死了三个照顾他的护士。你们去找他,不是送死嘛?"

            贵族青年部队表现得很不安,这是明摆着的。当然了,他们试图要表现得很平静,想要装出掌控一切的样子,但是给人以焦躁不安的感觉。提到了魔毒,他们处于恐慌的状态下。

        "还是放弃吧,如此偏执,会走上不归路的。"某些人的口气听起来有点为难。

      "我已经把不归路当家了!"某些人还是不罢休。

      "要是他不该死,那天底下就没有死人了!每一小时、每一分、每一秒,魔族余孽都有可能在传播魔毒!我们犹豫的时间就会有人死!"

      贵族青年们吵成一团,叫骂声此起彼伏。我都没说话。大多数在场的人都没说话。吵架是讲话大声的人的专利。

       有人摆出强硬的姿态,当场就要罢工,"都知道他有魔毒了,你们还敢去找他?"

       有人愿意牺牲,想去杀掉小黑鲨,"事已至此,我也不怕正大光明地说出来——我坦白地对你说,我一丁点儿也不畏惧。"

            金发"智囊"阴沉着脸,仿佛憋不住快要骂人了,但他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神态。

      “嗯,我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大家有点不太团结。”

       “你们还不快点安静。”红发对着队伍喊了一声。

      几只猎犬吠得惊天动地,金发忽然大吼一声:“别叫了!”他伸手到马背上,从鹿皮袋子里抓起一把马鞭,然后在那两只狗头上猛拍了好几下。两只狗立刻就不安静了。

      他抬头看看天,当然什么都没看到,只看到灰蒙、湿漉的天上空荡荡的,接着他忽然做了一个手势。

         在金发的示意下,达达和莫莫被拉了出来。

      "你们叫什么名字?"

       莫莫举起双手,“我叫莫莫,是总督夫人的贴身女仆。”

              “我叫达达。”

      "冰城总督夫人的两个女仆都有魔族血统但没有魔毒。"在金发的眼神中,我看见了预料中的不屑和预料外的狠厉。

      "看见了吧,这就是魔族人,也没什么可怕的!"

      接下来,他就像一头困兽一样试图用空洞的长篇大论来吸引注意力。他的态度咄咄逼人,而且放肆无礼。

       "全体排队,轮流分享她们——!"

      这个禽兽不如的指令不协调的出现使我不适,似乎一下乱了我对整个事体的准备和意料。

      我冷冷地说:"你是在威胁我嘛?"

      "太对了!"金发智囊冷冷地说,"我听说大宰相对你的评价,第一句话就是——你很有心机。按照我的印象,你总会设计后路。我不仅要成品的红瓶药,还要小黑鲨!我知道你有办法帮我做到。"

      “这真是个非常离奇的推测。”我说。

      "你还要来一个精彩的推测吗?我不好过了谁也别想好过!你不愿意帮我就看着你的两个女仆被蹂躏至死吧。按照如今的法律,杀掉两个魔族人不仅无罪还是有功的!"

      这个金发"智囊"虽然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但他的不择手段竞令我一时不知怎样招架。我不知该怎样来对付金发这副嘴脸,他把气氛弄得荒唐、怪诞。我看得出,不仅仅是他,几乎所有养尊处优的贵族青年都会把自己放在道德的至高点。他们以正义之名,行禽兽之事。

      耳边听着达达、莫莫遍体的布料撕碎的声响,看着她们在推来搡去中跌撞如醉。他们像在发泄着什么,他们有什么需要发泄呢?

      "住手——!"我出声制止了他们。

      大滴大滴的雨水从高空落下来,打得树叶子哗哗地响,落到人身上也有些痛。雨,似乎带着一种悲剧式的感情。

      为了达达和莫莫,我妥协了,"成品红瓶药和小黑鲨都在毗邻王城"心脏"的植物园里。就是那处我逼迫大宰相问罪植物园的原主人,我以极度的低价弄到手的那座。"

      橘发拿来了王城的地图,"就是这处植物园。"

      "小黑鲨和红瓶药都在植物园里嘛?"金发很谨慎,"你为什么会把小黑鲨安排在王城的"心脏"?红瓶药为什么也在植物园?"

      "因为最危险的地方也最安全。"我回答,"正在追杀他的私人武装部队不敢在"心脏"地带开火。那是大宰相的私人武装也要介怀的地方。至于红瓶药,因为索洛克的军队在守着他,我需要给他们安全保障。"

      金发听明白了,"你虽保护了小黑鲨,可你也忌惮他的魔毒,所以拿你的红瓶药作为对抗的筹码。 "

      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告知,"小黑鲨不是单独一人,有索洛克的人在保护他。"

      "只要有红瓶药用以抵抗魔毒,就不必害怕!"金发自信地说。

      金发谨慎地看着地图,目光锁定了地图上的方位,"不对,那座植物园两面都靠人造海?"

      "那又怎么样?"

       "人造海深不可测,犹如海底深渊,要是掉进漆黑的水里,恐怕就永远找不到了。传言说你爱小黑鲨,为什么要把他置身于一个没有退路的地方?"

      金发怀疑我并没有说真话,我停顿了一下,回答:"不是没有退路,是他无法再离开我。"

         金发没有听明白。

      橘发帮我解释:"那座植物园两面靠着护城河,外头的人不可能包围,里面的人也不可能偷偷溜走。你爱他,你将他送到最危险、最安全、也是最不可能离开的地方,确实深情!"

      "原来如此。"金发这回信服了,他还算有点智商,知道我最大的弱点是什么,"你可帮了我大忙了,总督夫人。"

      我的眼睛在喷火,"我已经将你想知道的信息都告诉你了,请将达达和莫莫放了,欺负女人可有辱你的家族徽章!"

      "所谓的冰城总督夫人,不过是个陷入爱情的傻女人罢了!"金发嘲笑了我一通,将达达和莫莫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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