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间即事

我每天早上上班的时候都会路过一个老旧的小区，每次我的目光都会忍不住为它停留。虽然我从来不曾走近，但这个小区的样貌已经深深地烙印在我的脑海里。隔着马路看过去，灰色的墙垣里面包围着的是几幢低矮的小楼和一片光秃秃的枝桠，在周围林立的高楼中间显得格格不入且死气沉沉，只有旁边一个大烟囱里喷涌而出的阵阵烟雾还竭力证明这这个地方还有呼吸。

这天早上，我像往常一样从这里经过，我的目光也像往常一样特地在这里停留，却惊喜地发现这里比往常多了一些不寻常的身影。有一群小鸟正在楼顶和树顶的天幕下盘旋，它们飞了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我不由得放缓了脚步，注视着它们接着就发现，每飞一圈，就会有几只小鸟离开群体，落在旁边的枝桠上。鸟群越来越小，终于消失在灰色的天幕下……

我们和它们是何其地相像，曾经时光里的那些人，走着走着就走散了。

那一刻，我突然回想起杜甫的那一句诗“渚清沙白鸟飞回”，步入风烛残年的杜少陵，站在夔州城外的山崖上，俯瞰着眼前一片苍茫的天地，面对着日渐凋零的山河，回想着自己多灾多难的一生，心中还是怎样一番凄楚和悲凉。虽然我不能完全体会他的痛楚，但是那一刻，我仿佛能够更近距离的感受到他的孤独和绝望了。

忽然一阵冷风吹来，我低头看了看时间，赶紧加快了脚步，扎进奔流的人潮之中。天上那一群小鸟早已不见了踪影，我最终也没看明白它们在寻找什么，我同样也看不清楚自己在寻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