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同歸
地鐵里轰隆隆的声音 穿越而来
靠在角落闭目养神
清晰記得和他第一次見面的情景
他坐在地板上,抽煙。
煙灰彈在地板上四处飞扬。
我皱着眉,拿起阿姐做服装的卡纸,折了个帽子,放地板上。
阿姐会意笑了,他抬起头,他的鼻子高挺如鹰,五官梭角分明,眼睛有痞子气。
我不喜不惧。安静盘腿。
你初三?
嗯
龍哥是我小弟
嗯
他學校表現如何?
體育委員,1600米勉強行。
听说你还管着他
我是班长
突觉索然无味,空气中全是烟雾,我讨厌这种烟味,想起阿爸都戒烟三年了。他熄烟又倒杯酒。我摇头。父亲说我要喝酒还得上高中,饭后和他在莲池旁小茶幾喝茶,想起今晚因阿姐才见到这厮。
出门碍于阿姐面,回头打个招呼,却见他举着杯看着我。
我對他人評價在“小鎮名氣很大”甚是無趣,仿若兩個世界的人。往后最好莫相见,當時念想。
这杯酒倒是应晏殊“一曲清歌满樽酒,人生何处不相逢。”
且相逢且连绵着。
阿滋出生时,我读高中,阿滋就是他的翻版。
離開故鄉後,我幾乎成了故鄉隱形人。父親和姆媽尊重我的所有。在自己的世界迅速成長。後來,阿姐生了兒子,完成彼此的心願。
偶爾來廣州,他和阿姐也逗留不久,他的兄弟親戚多,在我這也就一餐飯間。有时,带我去其它食肆,在城中央,朋友们围着他,他如年少般举着酒杯,众生中,我言语极少,几乎到失声也极舒服状态。
他對老廣稱呼丈夫為老公两字不喜,他说又不是阿公阿嬷,哈哈哈,这个态度我欣赏。
他说,人生啥事没有一杯酒解决不了的。 好。Cheers。
他日漸安定,不再東奔西跑,去的城市辦完事,也是叫打啤酒呆在酒店,哪也不去。阿姐和我埋怨多次,說以後不跟著出差。無趣。
確實,他每次來廣州,讓我陪他偶爾喝口啤酒,他無比嫌棄,都是你阿爸慣的。額,好沒禮貌,我阿爸豈是你如此稱呼……總之,給他酒就是了,他自个呼朋唤友。我該干嘛还干嘛……。
日子在各自生活軌跡重復著。故鄉的人和事变成与姆媽每次的片碎言語中渐远渐近渐远……
疫情之前,我見过他和阿姐。在电梯里,我拥抱阿姐,眼泪哗哗的流下来,他站在旁边吼着,干嘛呢你,张小鱼,给不给饭吃,饿s了。
好。吼得好,丹田够。
從地鐵口出來,暈乎乎打了車,炎炎烈日,我握著手機,全身一直發抖。
阿兄,你打個電話去確識是否我的錯覺。
阿滋從澳洲杭州廣州到汕頭,終於見到他最後一面。
他走了。
生命中再次失去一個與我沒有血緣關繫卻千絲萬縷牽連的人。
殊途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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